歐陽嫣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的,她隻是心疼林蕭又将站在風口浪尖,俗話說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你悄悄抓了他,估計隔天也就傳開了。畢竟皇城的人口查詢也才進行到一半,裏面肯定還有黑鷹派的人。而你若同時查封了寺廟,那可不得了,若說不出原因,信衆都得把你罵死。這可不是林蕭怕不怕有沒有心理準備能解決的事了,抓人和封寺廟,畢竟還是兩回事。而且人家寺廟也可以脫罪,你說他們給黑鷹派的人送飯送肉,人家會說那是個人私下行爲,寺廟方面是不知道的。要問送飯的人,人家也可以說不知道這人是誰,隻是覺得他可憐,他又給了錢請人幫忙送飯而已,誰知道他是什麽黑鷹派的罪犯呢?
最主要的,還是沒有完整的證據,證明這位清遠大師真的就是那位黑鷹。歐陽嫣懷着寶寶多愁善感,反而替林蕭愁起來了。倒是林蕭每日依然上朝下朝,聽暗衛講搜查進度,又跟朝臣分析若抓了人如何審訊。他也覺察到自家老婆的焦慮,可因爲事情太多不能時時陪在她身邊,便讓小九沒事就去陪她。
“嫣姐姐,所以,壞人到最後還是會逍遙法外麽?”九皇子最近偶爾會去禦書房跟皇帝哥哥議政,雖然是個十來歲的孩子,但還是知道最近皇城的動靜的。
“怎麽可能?”歐陽嫣拿了塊糕點給他,“無論什麽時候,壞人都會受到應有的懲罰。因爲有很多人在搜集他的罪證,所以他跑不掉的。”
“可是,皇帝哥哥說他很狡猾,都沒有留下太多痕迹。”
“做過的事,總是會有蛛絲馬迹的,發生了的就是發生了的,不可能什麽都沒有留下。小九空了可以去大理寺看看,此案他們也在追查,派了許多了不起的人。壞人聰明,好人也不笨,所以一定要心懷正義,才能堅定地去對付壞人,知道麽?”
九皇子懵懂點頭,好吧,雖然聽不懂,說了跟沒說似的,但嫣姐姐說壞人最終會被抓住,這一點他也堅信。
知道魚送去了哪裏,也知道了小院周遭的情況,大理寺便開始布置抓人了。因爲這案子牽涉甚廣,所以林蕭也特别關注,布置抓人時他也參與了,大理寺卿親自上陣,向林蕭禀報,“小院的歸屬已查出來了,是一戶人家的公子用來養小妾的宅子。但這戶人家……”他欲言又止,想着該怎麽措詞,林蕭示意他放心大膽地說,他這才小聲說出來,“與皇後娘娘的娘家威遠侯府有些關系。”
“怎麽可能?”林蕭一愣,這怎麽還扯上威遠侯府了?威遠侯名下的資産他一清二楚,多的是商鋪,宅子在皇城也就兩三處,有一處是大公子在外置的宅子,可不是這一座。還有一處是威遠侯少年長大的宅子了。那是座老宅,離北城門近,可不是這一座不起眼的小院子。
“是有關系,但并非威遠侯府的院子。是威遠侯夫人娘家的一位親戚的外宅,說來似乎走動不多,但……”多少牽扯上一些關系,總歸是不好說的。
“你說大夫人?”林蕭挑眉,關系到大夫人的事,還真說不好到底有沒有關系。大夫人那樣子分明已有些走火入魔了,她跟二小姐當初做過的事也不可考了。但與她相關的宅子裏住的是清遠大師,這可推脫不過去。
“這樣,先把宅子的主人收押了,抓住院子裏的人再說。”
大理寺卿領命去布置抓人,小院其實并未在鬧市,是在一條偏僻的小巷子裏。但再冷清再偏僻,畢竟也是在皇城的街道上,與之相臨便是一條大街,街上住的多是達官貴人,更多的是有錢的商賈,那些大宅子裏多的是護衛,所以大家并沒有太在意一條小巷的情況。
清遠大師能在這裏藏這麽久,大概也是因爲沒太多人在意。“不管有沒有人在意,都要注意保障巷子裏其他普通人的安全,人手不要太多,一兩百個就夠了,也别老往一處房子的房頂上蹲,人一多就會壓垮。”
衆人忙不疊地點頭,心想陛下果真博學,小時候太傅是不會教這些的,所以這些偏門大約是後面學的。陛下閱覽群書,連此類小常識都知道。
大理寺卿十分無語,他還想着未免打草驚蛇,派五六十個武功好的皇城軍去。聽說皇城軍也是有秘密武器的,分了好些小組,有騎射的弓箭手,也有功夫好的近身攻擊的士兵。他本想跟太守大人借幾十個高手,哪知人家陛下也不在意,直接手一揮叫來兩百個人。
好是好,人多力量大麽,可是該怎麽隐藏是個問題。兩百個人進一個小院,估計得把院子站滿,就那麽點大的二進小院,擡眼就能看到全部,所以沖進去就利索的抓人才是王道。
林蕭聽了他的安排還算滿意,尚有進步的空間。比如給他兩百個人,那就得分工合作,管他是什麽兵種,一部分人查地底,一部分人查地面,順便再查查隔壁和隔壁的隔壁。那家夥聰明得很,若驚動了他恐怕早跑了。
大理寺卿領着人浩浩蕩蕩到了小院門口,一部分人便散開了,他這才讓人上前去敲門。
門後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很小聲,緊接着一個聲音輕聲問,“誰?”
“大理寺辦差,請開門。”大理寺卿松了口氣,還以爲不會有人應門了,看樣子這位什麽大師對自己相當的自信,就像下棋一樣走一步看三步,他也提前安排好了。
門輕聲被打開,露出一張滿是滄桑的臉,是一位看上去五六十歲的老頭,“你們找誰?”
“找你們家公子玩,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裏?”
“不知你說的是哪家公子?”老頭裝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