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路專挑偏僻的小路走,不知不覺便到了城門,一路都很順利,她松了口氣。幸好自己反應快,此時威遠侯府怕是已經知道她不在了,肯定炸開了鍋。她想着是他們活該,不給她活路走,連她爹都想舍棄她,她又有什麽好後悔的?是的,當然不後悔,這裏容不下她,自然有地方讓她去。
她挑了個正午的時間出城門,此時路上人少,連守城軍都輪流去吃飯了。所以也隻是查了查她的身份路引,便放她出城了。當然,守城的侍衛也覺得奇怪,象征性的問了幾個問題,比如既是官家小姐,爲何會此時出城門之類的,慕容秋隻答是幫父親出城辦事,侍衛便信了,叮囑她下午早些回城。
慕容秋踏出城門走了一段距離又回頭望,一時百感交集。這輩子她怕是再回不來了,雖然心裏諸多抱怨,但不舍還是有的,這裏是她的生長之地,她要一直記得,到死都不能忘記。
她根據路線圖走到城郊的一片竹林裏,那裏有幾家酒肆十分出名,那人跟她約在其中一家酒肆見面。那人是端皇國的人,嚴格來說應該是黑鷹派的人,擅蠱毒,也懂些邪術。她最開始與他打交道心裏是害怕的,但這人似乎對她有意,一直照顧着她。隻可惜長得醜了點,與當今聖上比起來,那簡直雲泥之别。可如今走投無路,這人便是她最後的退路了。
至于家國天下,要如何愛國,不,她現在隻想保命。
約好的酒肆比較偏,在竹林深處,慕容秋路過一家家坐滿客人的酒肆,心想這兩天大約太多人出門踏青了,還未到午時居然生意就這麽好。她最後走到一戶獨門的小院,敲了敲門,突然愣住。不對,這梅雨時節,誰會沒事跑來這麽偏僻的地方喝酒?這裏都是一些達官貴人常愛來三五友人小聚的地方。然而今日不休沐,朝臣們都得上朝,整日都不得閑,近日江南又發洪水,震災都顧不上,更别說跑來這偏遠地方喝酒。
那些人怕不是來喝酒的!慕容秋瞬間反應過來,提起包袱就想走,哪知院門突然打開了,開門的是一位小姑娘,穿着打扮不似中原人,“你來了?”
慕容秋淺笑,“我是來尋人的,見店家院中無人,怕是走錯門了。”
“嘀咕什麽?”小姑娘似乎沒聽清她說的話,“主子等你很久了,快進吧。”
“不是,您認錯人了吧?”慕容秋隻得更加明顯的提醒,“我是來找人的,你們院中沒有我要找的人。”
小姑娘這才反應過來,臉上閃過一絲慌張,就要關門,“那你到别處再找找吧。”
慕容秋松了口氣,還沒轉身就見院子裏又出現一個人,“慕容來了?快進來,我們這就要出發了。”
慕容秋十分無奈,她千躲萬躲,萬沒想到還是躲不過,這人曆來大嗓門,功夫又好,是端皇數一數二的高手。當然,與中原功夫比起來,他們不過是比力氣罷了。
開門的小姑娘迅速跟大漢使眼色,大漢大約不太懂這些彎彎繞繞,愣是沒反應過來,出門接了慕容秋的包袱,就把她往門裏拉。慕容秋四下看了看,似乎沒什麽注意他們這邊,隻好慌慌張張踏進門,門迅速關上,關之前小姑娘還探頭四下看了看,并沒有什麽異常。
“有人跟着你?”她回頭就輕聲問慕容秋。
慕容秋搖頭,“隻覺得有些奇怪,今天這裏的生意似乎特别好,酒肆都坐滿了,這不尋常。”何況還是這種說下雨就下雨的天氣。
“你大概還不知道吧,這兩日這裏要舉辦詩會,據說許多文人墨客都會來,所以才這麽熱鬧。”
“可詩會一般不都在秋天麽?”往年都是秋天,今年爲何現在就辦了?
“不知是誰的提議,說一年一度的詩會太少了,許多人都參加不了,不如一年辦兩次,如果有忙不過來的才子,或者千裏迢迢外地趕來的,就可以選一界參加。”高頭大漢子似乎對這些事很了解,足可見他也是個收集情報的。
“原來如此。”慕容秋這才放下心來,許多酒肆也有住宿的地方,那些外地人入皇城住在這裏,正是清靜好去處。“我就這麽點東西了,主子說什麽時候出發?”
“越快越好,耽擱不得。我們雖敗了,但隻要不放棄,終有卷土重來的一天。”一個聲音自屋内傳來,聲音清朗,語調輕松,沒有絲毫别離之苦。
“是,主子。”三個人齊聲回答。
“誰?”下一刻,男子警惕的聲音傳來。
衆人還沒反應過來,院門便被一腳踢開,一列列軍隊整齊劃一的跑進了院子,不消片刻整個院子就站滿了人。慕容秋看着帶隊的皇宮侍衛,頓時明了,自己的那點小心思,早被皇上看出來了。而自家大姐慕容清回娘家,就是來試探她的。
她突然笑了,虧她自作聰明,哪知卻被她覺得最沒腦子的人算計,果然人生處處有驚喜,她那個腦子少根弦的大姐,終于聰明了一回,就這一回聰明,還是爲了對付她。“是我不好,你們快去看看主子!”
有什麽事她擔着好了,原來她也有這樣大無私的時候,以前怎麽沒發覺?然而皇城軍和侍衛不會給他們逃跑的時間,所以大個子和小姑娘被制服後,幾個人又沖進了房間,進去幾批人後又垂頭喪氣地沖了出來,沖衆人搖了搖頭,表示裏面已經沒有人了。
“居然讓他跑了!”侍衛統領咬牙,“方圓百裏給我搜,我倒要看看他到底藏在哪裏!”随後又看向慕容秋,啧了兩聲,“慕容小姐,你可真是不讓人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