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聖近日爲避嫌,一直呆在镖局,初春已過天氣漸暖,他們也不呆在暖房了,就在大院子裏擺了桌子放上棋盤,沒事就厮殺兩局。
“哎!也不知小林子什麽時候登基,我還想去東宮看看象寶寶呢。”曾神醫歎了口氣,又品了口茶,“這茶不錯,明前茶,好喝。”
“人家上供的,小林子送來一些,也算孝順了。”孫神算邊下棋邊插上一句,棋盤邊隻有他一個人,左手跟右手下,還能優哉遊哉湊着聊天,也是了不得。
正說着話歐陽嫣就到了,規規矩矩見了禮,隻坐下喝茶不說話。五位聖人面面相觑,心想這是怎麽了,兩個人鬧别扭了?這可難得,小林子向來寵着自家太子妃,從來都是捧在手掌心的,今天怎麽就舍得讓她受委屈了?
“小歐陽看上去不高興,是怎麽了?”羅聖人向來有什麽說什麽,不喜歡拐彎抹角。
“秦少俠能幫我收拾一間屋子嗎?我想在這裏住上幾天。”歐陽嫣癟了癟嘴,沒有直接回答羅聖人的話。
衆人這才驚到了,這是真的吵架了啊,李聖人打了個響指,紫衣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他們怎麽回事?”李聖人問。
紫衣看了看歐陽嫣,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況且這是主子的事,她也沒什麽資格亂說話。歐陽嫣看了衆人一眼,見大家都關切地看着她,歎了口氣,“别爲難她,我也隻是想清靜清靜,太子殿下正準備出征的事,待他走了我再回吧。”
衆人這才明了,這是爲太子出征不高興呢。但她分明不是這麽不識大體的人,孫神算一個人下完一局棋,才慢條斯理地開口,“你是想跟着去,小林子不讓你去吧?”
歐陽嫣無語,身爲一個聖人,你如此八卦且一猜一個準,這樣好嗎?
“其實他也是爲了你好,想開些。”他不太走心的勸道。
“好吧,我也知道……”歐陽嫣接着歎氣,“隻是有些氣悶,出來散散心罷了。”
幾個老人沒說什麽,開始研究晚膳吃什麽。歐陽嫣倒松了口氣,她就怕有人勸她其實林蕭也不容易,太子一心想保護她所以才不讓她上戰場,他如今獨自應對朝堂局面,已經筋疲力盡等等。她不是不知道的,她自然知道,所以才沒有在上戰場這件事情上堅持。
正因爲她比誰都知道林蕭不易,才想時時陪在他身邊,可惜人家似乎不需要,隻希望她在家做個知書達理的賢内助。人有時候是要學會妥協的,他們身處的就是這樣一個世道,那人要管理的就是這樣一個國家,她不可能再堅持現代的那一套,何況現代對女子也頗多束縛。林蕭無法妥協,那便隻有她妥協了。
她認了這種妥協,但一時氣不順是有的,就讓他們去折騰吧,她想。人越上了年紀經曆了越多的事,越會對這個世界妥協,她也不強求了。隻要林蕭能安穩回來,順利登上皇位,以後怎樣,便走一步算一步了。誰又能夠計算未來呢?
林蕭知道歐陽嫣生氣,所以沒有第一時間去到她跟前再惹她生氣,但直到晚上歐陽嫣都沒有回來,暗衛傳回消息,說歐陽嫣在镖局讓人給收拾了一個房間,說要住幾天。
他沒想到歐陽嫣這次會做這麽絕,但以前的驚慌失措是沒有了,他獨自默默吃了飯,又去花園裏看了大象寶寶,随後在亭子裏望了一會兒天,覺得古代夜晚的星空真美,便去書房了。在書房看了會兒折子,想着明日要如何應對那幫朝臣,想來想去也想不出辦法,便隻能走一步看一步見招拆招了。他默默歎了好幾口氣,回房間自己關門睡了。
躺在床上他一時沒睡着,對自己目前的狀況有些憂心。不是憂心與朝臣們的見招拆招,也不是憂心上戰場的遭遇,個人的安危,南甯的未來。而是憂心,他心裏對歐陽嫣的感情。若以前歐陽嫣生氣一夜未歸,他肯定早驚慌失措了,知道她在哪裏,他肯定得找過去,賠禮道歉也好,低聲下氣也好,他也要把人給勸回來。可如今,他居然如此冷靜地躺在床上,關于她的要求寸步不讓。他覺得自己在無聲無息中變了,他害怕這種改變,卻無能爲力。
他胡思亂想了很久,終于沉沉睡了過去,他本以爲他會徹夜難眠的,居然就這樣睡着了。夜裏做了個夢,夢中他獨自走在一條長長的路上,周圍渺無人煙,他似乎在尋找什麽,内心焦急卻無能爲力,随後他開始奔跑,前方似乎有一個人影,他想看清那人是誰,是不是他尋找的人。他離那個人越來越近,快接近時,他醒了。
貼身太監在門口提醒,該上早朝了。林蕭伸手探了探,這才想起,這日他是自己睡的,歐陽嫣沒在。兩個人在一起卻是他獨自入睡,這還是第一次,以後不知會不會習慣?他想了想,搖頭讓自己清醒。
朝上依然是反對的聲音,林蕭靜靜的聽着,随後開始反駁,又是一場不歡而散,但朝臣們都知道,太子的意志很堅決,怕是真的要禦駕親征了。
如此一日日的重複着,直到三日後,歐陽嫣見到了前來尋她的五皇子。
“你怎麽來了?”歐陽嫣覺得詫異,莫非林蕭提前出皇城上戰場了?
“皇嫂快随我回宮看看吧,殿下病了。”
“病了?”歐陽嫣一愣,“怎麽會?”那家夥一向身體好,在東宮又有不少禦廚給他調養身子,平常連個感冒都沒有,怎麽這就病了?
“這兩天看着精神是要差些,今日上朝無端的就暈倒了,太醫診斷說是憂思成疾,我們這才知道皇嫂離家出走了。”
歐陽嫣有些尴尬,“其實就是出來散散心,我随你回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