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下一步會怎麽做？他自然不會大意，人家當了這麽多年皇帝，不可能因爲一場宮變一場病就什麽都沒了。雖然手上握着的實權少了很多，但不是沒有忠心耿耿的人舍命相随的。
“他還能撐多久？”他問曾神醫。
“如果心态好，三五年我也能想辦法讓他活着。就怕他心裏着急，怕是三五個月都不一定能撐住。”
這個道理林蕭也是懂的，歎了口氣，“罷了，他是皇帝，自然不願安穩，保不住就算了。”
幾位聖人點頭，知道太子這是要不管不顧了，他們自然不願用好藥了，至于皇帝能活多久，端看他的造化了。
其間幾位太妃讓人請太子過去一趟，林蕭知道有些話這是要擺在明面上說了，也好，說明了就沒那麽麻煩了，皇帝畢竟是她們的後輩，他們提的意見他可以聽着，至于要不要照做那就另說了。
“先皇當年就說，太子殿下十分了不得，如今看來果然沒錯。”春太妃喝了口茶，緊跟着歎了口氣，“能屈能伸，三皇子和廢後當年那樣對你，你都能把他拉到自己的陣營。”
林蕭皺眉，這話聽着怎麽這麽不得勁呢？他一直以爲太妃是支持他們的，對歐陽嫣尤其好，雖然他們出門在外的那段艱苦日子幾位沒什麽動靜，他隻以爲她們有自己的考量。如今看來她們是敵是友，似乎得另說。
“孫兒也隻想保命罷了。”
“既如此，不若放你父皇一馬，反正你也赢了。”秋太妃直截了當的說。
林蕭一時有些無語，他怎麽也沒想到幾位太妃會是這樣的态度，哪怕有猜測也沒想到這麽直接，見他沒有接話，夏太妃歎了口氣接着說，“我們幾個老太婆并非對太子有什麽偏見，不然以前也不會幫你們那麽多……”
呵呵！林蕭隻想冷笑。
“隻是先帝遺命，要我們看顧好皇族的人，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你父皇……”
“我其實現在比較懷疑你們的說法了。”林蕭輕聲說，“若你們真的看顧好，之前的我爲什麽會十幾年卧床不起？父皇被關地宮好幾個月，後來又給自己種蠱，你們也不管不顧，這就是你們的看顧？其實你們不說看顧不看顧的更好一些。”
太妃們見林蕭真的動了怒，一時無語。曆史有其特定的發展曆程，她們懂，不敢阻止是怕若她們插手太多，反而妨礙了本應該有的發展。可太子卧床不起一事，确實是她們疏忽大意了，廢後下毒，完全瞞過了她們，那時後宮還是廢後掌鳳印，想隐瞞易如反掌。事情發生後她們不是沒有想過努力挽回的，跟廢後談過，也跟皇帝說過，都說會遍請天下名醫爲太子診治，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後來怎麽樣了，後來皇帝越來越獨斷專行，太子成爲了棄子，三皇子被捧了起來，但太子依然沒有放棄。她們幫着找神醫，想治好太子，隻是這些她們從未對人說過。
林蕭見幾位老人沉默，其實心裏也不好受，那些疑問他和歐陽嫣一直都有，但還是一直相信幾位老人家的。就像歐陽嫣說的，看她們幾位的面相都不像是陰險之人，當不是大奸大惡之徒。
但她們的存在到底有什麽目的？他覺得她們的一舉一動都不簡單，所以才會說重話試探，懷疑肯定是有的，誰知道她們想做什麽？
“走到今日，要解釋什麽都沒有意義了，我隻能說很多事是我們也沒想到的，對于以前你的遭遇，我們隻能說聲抱歉。”
“今日你們讓我放過父皇，不是更搞笑？你們知道什麽是天命嗎，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他到如今地步都是自己做的，你們不可能不知道吧？”林蕭咬牙，“是父皇讓你們來的吧？”他這是沒招了嗎？
幾位太妃面面相觑，這就被猜出來了？其實皇帝找到她們請求她們救他一命時，她們隻以爲太子即将跟皇帝有一場死戰，而皇帝現在病重，如何打？她們覺得如今太子已經占據了優勢，讓他放過病重的皇帝，定不是什麽難事。
然而她們還是不知道皇帝做了什麽，他想要怎樣的絕地反擊。皇城軍大部分都落到太子手裏，但他還可以調派守皇陵的軍隊，他不是沒有做過準備的，宮變時這些軍隊歸太子調遣，後來便歸到皇帝手裏。他已經下了令，隻要軍隊來了，他便可以内外夾擊，宮裏即使大部分都是太子的人，皇帝也有些自己的親信。朝上也還有他的人，他相信該是他的，他還能奪回來。
所以皇帝隻需要在最近幾天保住性命，便能翻身。但其實他若不做這些，林蕭隻想讓他慢慢病死，他隻是太害怕了，怕太子随時随地對他動手，怕他活不過明天。
林蕭聽了幾位太妃的話，幾乎瞬間便知道皇帝還有後手，但他還是給幾位太妃保證，他不會對皇帝下手，但他現在的身體也撐不了多久了。他把曾神醫的話說給她們聽，順利的話三五年，快則三五月。
“我們老了，本是不想插手這些的，但我們領命保護皇族，皇上不知怎麽的知道了，所以才要求我們保護。”
林蕭點頭，“好，你們的約定也好，就算你們要幫他們，但大局已定，若有差池，哪怕最後我們對立，也請幾位勿要怪罪。”
夏太妃連連搖頭，“小林子，很多事我們也是無奈，我們在宮裏地位尴尬，以前想幫太多也沒辦法，但你要相信，先帝是真的極喜歡你，也極爲看重你。”
林蕭冷笑，然而那又如何，以前的太子早死了，等你們告訴他這些，他不知已投胎去哪裏了，更不要說登上皇位了。這就是你們的保護？這就是你們遵從先皇遺命保護他最看重的繼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