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皇帝挑眉，“爲達目的需做出必要的犧牲，隻是個孩子，有什麽不可以的？”
“你倒是試試看。”孫神算輕笑，“你知道外面什麽情況了嗎？”
“我不需要知道。”皇帝氣定神閑，“我做了最好的安排，便不去管過程了。若成功便好，若敗了，我也盡了最大的努力，是老天不幫我。但我手裏有九皇子，便能安然出宮，所以你說，我爲什麽要将他交給你？你若明搶，他活不過明天早上。”
這還真是……房頂上蹲着的幾個人面面相觑，第一次遇見這麽不要臉的人，但他的話似乎又有些道理，他有他的立場麽。隻不過若他敗了，隻是成王敗寇而已。而且皇家還不會把事情的經過洩露出去，更不會把他洩露出去，他自然有更多的把握全身而退。
“你說他憑什麽拿捏住九皇子？”曾神醫不明白，論功夫他比不上他們之中任何一個，論頭腦和反應，他比不過孫神算，若說下蠱，有李聖人和林聖人在。所以，他還有什麽籌碼？
“也許他覺得我們五個不是一條心的吧。”林聖人幽幽一句，“一個人是什麽樣的人，看他人也會是什麽樣的。他覺得這世上所有一切都是利益關系，什麽真心朋友，知心愛人，都是虛無缥缈的，唯有實打實握在手裏的權力、金錢、地位，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他隻看到老孫，又聽說老孫是我們幾個年紀最小，卻是做主的那個，一定會覺得我們心有不滿，所以都不跟他一路……”
“他爲什麽不覺得我們是嫌麻煩？”曾神醫笑眯眯地問。林聖人很少長篇大論，也不知受了什麽刺激，所以他們想再刺激刺激他。
林聖人像看白癡一樣看他，“在他們眼裏，權力遊戲不是麻煩，而是追求。所以他們無所不用其極，包括挾持小孩子。”
“真是瘋狂。”曾神醫感歎，“要去幫忙嗎？”
“咱們一起去我怕把那皇帝給吓死了。”林聖人又是不輕不重一句。
衆人無奈歎氣，明知自己有烏鴉嘴的潛質，就不能少說兩句嗎？
正殿，林蕭現在的感覺是一塌糊塗亂七八糟，舞姬們意圖刺王殺駕，這可是天大的事，她們被制住後本是要嚴刑拷問的，結果當場就吞毒自殺了。侍衛統領一個頭兩個大，什麽線索都沒了，這案子要怎麽查？據說這還是陛下親自請來的舞姬團，來自西域，頗有名氣。這下好了，沒法兒給太子交待，也沒法兒給皇上交待，統領覺得自己的爲官生涯怕是走到頭了。
但見現在宮裏的局勢，他打心眼兒裏覺得到頭也無妨。他們都是炮灰，萬一哪天主子要你去犧牲了，你連遺言都來不及留。但該做的事還是要做，林蕭揉了揉眉心，“行了，各位大人受驚了，今日的宮宴就到這裏，有不周之處咱下次再約。”
太子殿下已經發話，朝臣們紛紛起身離開，速度快得像是後面有什麽在追。林蕭見白玉堂在看幾個舞姬的屍體，走過去問，“有什麽發現？”
“啊？”白小公子一片茫然，“發現什麽？”随後他看着林蕭一臉的嚴肅認真，似乎想起了什麽，一拍腦袋，“我沒有查她們是服何種毒藥死的，我在找她們身上的蠱蟲，這東西十分危險，得趕緊找出來毀掉。”
林蕭一聽确實，但他找這麽久都沒找到，是不是該找個幫手了？“需要請五聖來幫忙麽？”
“不了，給我個火折子就行。”
皇宮這一天注定不太平，唯有東宮稍顯安靜。段小姐坐在涼亭中發呆，明明九皇子描述的場景跟現在一樣，陽光投射在荷花池裏，偶有小魚跳出水面，畫般美麗。突然自水裏折射出一縷光，段小姐忍不住跳了起來，是了，就是此時，就是此地，亭子突然平白往前移了兩步路的距離，跟池子裏的那縷光成了一道直線。
段小姐沿着那條直線往前走，大約走了十五六步，她停在亭子旁邊的一簇花叢中，“是這裏？”她想，表面上看不出有什麽不同，于是她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将那簇花連根拔了，到時再給它種上就行。
因爲那簇花比較大，所以清理起來比較麻煩，旁邊有暗衛過來幫忙，幾人很快便将它移植到别處，段小姐看着眼前的景象，心裏直跳，“快去禀報太子，就說有消息了。”
暗衛沒有絲毫遲疑，秦時風此時也回來了，見她對着一個坑發呆，正想調侃兩句，哪知她神情嚴肅得很，待他湊過去時也吓了一跳，“這紅色的泥土？”
“怕這地宮，并非是普通的宮殿。”段小姐喃喃，“如果那人知道我們曉得了他的秘密，肯定會上窮碧落下黃泉不要命的追殺。”她看了秦時風一眼，“你打算怎麽辦？”
“你呢，有什麽打算？”反正眼前這位才是那人想毀掉的頭号人物。
“我會召集人馬保護你，你也不用太擔心。”
段小姐輕輕點頭，心裏有些感動說不出口，于是頗爲大度地一揮手，“放心，看你對木器感興趣，我也打算重新開始學木雕，到時雕好的第一件，就送給你。”
“那就多謝姑娘了。”秦時風淡笑，看向正努力清掃坑底的暗衛，心想原來做暗衛也是個技術活兒，什麽都得會還得做體力活。“隐隐能看到門了，大家小心挖，底下很可能是空的，而且空間巨大。”
這就要進地宮了，一起忙碌了數個日夜的明衛暗衛各路人馬都不容易，大家内心激動面色卻平靜，都在等待着太子殿下的歸來。
太廟，歐陽嫣似乎心有感應，看了眼東宮的方向，輕聲對幾位太妃說，“諸位大人都出宮了，據說有緊要事忙。男人麽，他們有他們的家國天下，其他的就交給我們好了，不如選幾位夫人咱們一起誦經，爲南甯祈福，爲蒼生祈福。娘娘覺得意下如何？”
幾位太妃精神有些不濟，還未接話便被夫人們搶了話，“家中尚有事，耽擱不得，妾等日日在家誦經，再抄一些，改日一并送到太廟來。”
歐陽嫣滿意點頭，沒人發現，她要的就是夫人們都出宮。于是，太廟終于清靜下來，夏太妃開始趕她，“快去快去，保護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