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蕭無奈點頭,“這宮裏大半都是咱們的人,歐陽偶爾得去辛衣局呆幾個時辰,甚至還得洗幾件衣服做做樣子,以免那位的人發現她不在,又給了他懲罰的由頭。”
“那位在高位上坐久了,已經有些得意忘形了,何必牽就他?皇城的流言都站在你們這邊。”三皇子在涼亭裏看了會兒風景,随後坐下。以前他是很向往這個地方的,現在看來,似乎跟自家的宅子也沒什麽不同。當然,這座宅子象征着什麽,意義自是不一樣的。
“此時咱們忙着安排别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過不會忍太久的,我也不想歐陽呆在那個亂糟糟的地方。”
辛衣局,管事太監知道歐陽嫣的身份,也知道了太子的态度,對待她自然就不一樣了。一見歐陽嫣抱着大堆的衣服去洗,慌忙上前想搶下來,被歐陽嫣躲過,“公公這是做什麽?”
“殿下折煞老奴了,殿下哪裏需要做這些,交給老奴就是。”
“本宮來這裏本就是來領罰的,公公要代我受罰,若是被皇上知道……”
“殿下恕罪!”老太監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輕聲說,“殿下要找的人,今日就在當值。”
“那我先過去了,公公你忙你的。”歐陽嫣輕輕點頭,抱着衣服走了。
辛衣局裏自然有那位的人,但歐陽嫣來這裏,可不單是爲了受罰和洗衣服的,那位段小姐的父親,便是當初太廟的修建者。太廟修好後她父親便失蹤了,至今下落不明。這意味着什麽很明顯,有人在當時修了地宮,卻不想讓人知道,所以,這一定不是先皇。又會是誰呢?聽說段小姐的父親在修建過程中回了趟家,有沒有往家裏放什麽東西,卻無人知曉。歐陽嫣要找的就是這麽點蛛絲馬迹。
她将衣服放在洗衣房,立馬就有一個宮女過來幫她洗,“殿下您先去歇歇。”
歐陽嫣點頭,她自然是不能動手洗的,如果真做了這樣的事,以後林蕭登基,她就真說不清了。如果傳出一國皇後當初給宮女們洗過衣服,她要不要臉另說,林蕭的臉要往哪擱?現在這樣就不錯了,隻是做做樣子抱了幾件衣服,至少沒洗,出去也好交待。這是出東宮時五緒先生千叮萬囑過的。
她見過段小姐畫像,掌事太監也指給她看過,段小姐此時就蹲在角落裏,兢兢業業洗着一大盆衣服。她長相清秀,卻比其他宮女更沉默,她爲什麽會被罰來這裏,歐陽嫣也查過。據說侍候當今皇後時得罪了某位掌事太監,而那位太監卻已經出宮頤養天年了。把段小姐貶進辛衣局不久就出宮,還真是不能更巧了。
她走到段小姐身邊,低語,“段小姐?”
“奴婢見過太子妃殿下。”段小姐吓一跳,已經很久沒有人這樣稱呼她了。都說太子妃跟别的主子不一樣,還真是特别。
“你别害怕,我隻是想問你些事情,你可有時間?”
段小姐遲疑片刻,“殿下可是要出去說?”她看着面前一大盆衣服,有些爲難。
歐陽嫣點頭,示意她跟出來,便轉身往外走,然後問,“你幾歲進宮的?”
“八歲。”段小姐輕聲回答。
歐陽嫣十分無語,這麽小年紀就進宮了,對一個小女孩來說實在太殘忍了,“是從你父親,離世之後……”
“是的,父親離開後,母親積郁成疾,父親的一位朋友帶我進了宮,說能賺錢給母親治病,我便同意了。”
“你父親的朋友?”歐陽嫣挑眉,“是哪位?”
“已經歸鄉的洛大人。”
“哦,以前的尚書大人,他将你推薦進宮,侍候的是哪位主子?”
“奴婢被分去太醫院幫忙。”段小姐一說起太醫院,語氣也輕快了許多,“奴婢學了很多醫理知識,但後來因爲給貴妃,哦不,當今的皇後娘娘診病,不小心撞翻了大公公的盤子,所以才被貶了。”
“撞了個太監?”歐陽嫣無語,這丫頭自小在宮中長大,也快十年了,還能不懂規矩橫沖直撞?這分明是故意找茬,将她罰來辛衣局。
“你父親,有沒有給你留下什麽?”歐陽嫣湊近兩步,低聲問。突然她一把拉過段小姐,匆匆躲到廊柱後面,“誰?”
她話音剛落,幾枚飛镖便應聲落在她們之前站立的地方,若非歐陽嫣身手不錯,她們都不一定躲得過。
“主子。”紫衣應聲跳了出來。
“來兩個人先把段小姐帶去東宮。”
“主子也一起走吧。”紫衣見歐陽嫣上前查看飛镖,忍不住建議。
“我一起走了,就沒有好戲看了。”她輕笑,看了段小姐一眼。
段小姐有點吓傻了,但還是戰戰兢兢地說,“奴婢,奴婢還有衣服沒洗完。”
“都這時候了還顧什麽衣服?”紫衣拉着她匆匆往前走,在拐角處吹了聲口哨,“帶她回東宮。”她吩咐突然出現的兩個身披黑鬥篷的人。
“是,殿下這邊還有人正趕來。”
歐陽嫣拔下飛刀仔細端詳,刀尖紫黑色,怕是劇毒。來人心狠手辣,是要置段小姐于死地的,看樣子段小姐手上,真的有什麽東西是跟地宮相關的,她算是找對了人。原本還打算再找找以前尚存于世的工匠,算是歪打正着。
幾個暗衛護送着段小姐急步往東宮走,走至禦花園時,突然從假山後竄出幾個黑衣人,他們二話不說上來就是殺招,段小姐吓得連忙後退,誰知後面也突然冒出來兩個人,幾把飛刀直向段小姐而去。此時她身邊的人都去迎敵了,她想躲也不知道往哪裏躲,手心直冒冷汗,突然遠處有風聲呼嘯而來,幾片樹葉生生擋住了飛刀的去勢,樹葉與刀發出輕微的破空聲,随後應聲而落。
這功夫簡直出神入化!段小姐望向樹葉飛來的方向,就見一白衣人朝飛刀飛來的方向掠去,她都沒看清楚對方的模樣,對方就消失在禦花園中。江湖中人,就是這麽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