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屋子裏唯一一張小矮桌跟前正吃着飯,便看到五皇子從天而降,肩上還扛着個大包裹。
“你真是……”她十分茫然,他在搬家麽?
“你家的老太監非讓我給你帶來,不答應他就要死要活的,就擔心你在這裏吃不好睡不好的。不過看你這樣子,還不錯。”五皇子放下包裹,繞着房間轉了一圈感歎,“皇宮裏居然還有這樣的房子!”
歐陽嫣無語,看着地上的大包裹,“可我來時已經帶了幾個包裹來了,基本都夠用了。”
“你還是體諒體諒你家老太監吧,他急得不行,你如果不要,他怕是要去上吊了。”
“行,我收下,跟他說我沒事,隻是過來查一件事……”
“我就說。”五皇子打斷她的話,指了指窗外,“太子殿下明日歸來怕是要急壞了,太子妃殿下便好好在這裏思過,改日臣弟再随着太子殿下來看您。”
“多謝殿下。”歐陽嫣打開包裹,發現裏面還放了個巨大的飯盒,她松了口氣,這裏的飯菜的确難吃,還是老太監想得周到。
“那便不打擾殿下了,臣弟告退。”
“五皇子慢走。”
歐陽嫣伸手抹掉桌面上的字,又放了飯菜蓋着,五皇子這才開門走了出去,就見不遠處站着個小太監,見他看過去,忙拿着手中的掃帚掃地。五皇子特意從他跟前經過,順便打了個招呼,“喲,小公公掃地呢?”
那人吓一跳,唯唯諾諾點頭,五皇子心裏嗤笑,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意味深長,大意主要是,敢有異動,你怕是活到頭了。
歐陽嫣也知道皇帝敢讓她來這裏,便是大家都徹底撕破臉的架勢,他或許已經知道農亭鎮發生的事了,更知道她的蠱已經解了,所以他在農亭鎮的損失,怕是要從他們身上找回來。當夜暗衛們異常緊張,太子暫時不能回宮,卻留了大半暗衛給她,就這她晚上也是睡得驚心動魄。進辛衣局的刺客很多,有幾個甚至沖進了歐陽嫣的房間,結果被歐陽嫣幾個暗器掃倒在地。她已經很久沒有活動筋骨了,既然進了她的房,她近身格鬥的功夫可不弱,于是迅速上前幾個掃腿,先擒拿住其中一個,另外幾個見勢要起,歐陽嫣又是幾個暗器招呼過去,高聲呼叫,“這裏!”
一刻鍾後,進入辛衣局的刺客全部被拿下,掌事太監吓壞了,他在這裏這麽多年,還沒遇到過這種陣仗,明目張膽刺殺太子妃,雖說是被打入辛衣局的太子妃,但人家名頭還在,這簡直是對皇權的藐視!他屁滾尿流衣服都沒穿好,就哆哆嗦嗦來到歐陽嫣面前,“殿下您沒事吧?”
“有刺客,快去禀報!”歐陽嫣懶得多說。
“是!”老太監跑得飛快,這麽大的事,那當然得禀報,他可承擔不起。
于是第二日一早,整個皇宮乃至皇城的消息都傳開了,這簡直是特大新聞。首先,太子妃因爲留九皇子殿下一起用了個午膳,便被皇上罰進辛衣局。被罰不說,當晚還遭到了刺殺,聽說去了幾十個刺客,若非殿下身手了得,怕是很難安然活到第二天。
關于皇帝的傳言,最近幾月時時都有。有說皇帝不懂爲君之儀的,大病一場不知道爲什麽連規矩都不懂了,有時候甚至插手地方政府的小案件,而對方還未審完上報,人家也并沒有審成冤案。公道自在人心,他一插手冤案就出來了,但他獨斷專行,敢說不的人沒有幾個。也有說陛下沒事居然在皇城閑逛,有時候甚至會逛到春風樓這些妓院去,一呆就是一下午,到晚上才走。
但更多人相信這是謠傳,堂堂皇帝陛下,怎麽會做這樣的事?但此次太子妃的事,卻讓大家真的寒了心。不過是體恤幼弟留着吃個飯,這都要罰,而且是罰去辛衣局!陛下的所作所爲,越來越匪夷所思了。如今殿下遭刺殺,皇城的百姓無比痛心,畢竟太子妃殿下以良善聞名,如此賢良淑德的人,居然有人敢在皇宮刺殺。那皇宮還是大家想象中的皇宮麽?
于是一時間各種傳言紛紛揚揚,甚至在朝堂也不得消停。
“陛下還需徹查此事,太子妃殿下在民衆中極有聲名,如今在皇宮遇刺,雖無大礙卻也受了驚吓。”禦史站出來直言,“百姓請命請太子妃殿下回東宮休養,不能再呆在辛衣局。”
皇帝臉色暗沉,所以他好不容易将人趕去辛衣局,好給太子一個下馬威,這第二天就放出來,是在打自己的臉麽?他越來越覺得自己做爲皇帝,卻處處受到限制,皇宮的規矩多如牛毛,說好的君臨天下一呼百應呢?
“太子妃被罰自有被罰的理由,就沖着抗旨不遵一事,那也罰得理所當然。百姓不懂,你們也不懂嗎?你們不知安撫百姓,卻要順應什麽都不懂的他們。若事事要他們做主,要你們何用?”皇帝大發雷霆,“此事未曾牽連到太子,已是朕格外開恩,衆卿想辦法安撫百姓,刺客身份要追查到底,其他的容後再議吧。”
因爲太子巡查歸來,所以這日的早朝特别短,文武百官要去宮門口迎接太子,于是散朝後大家都往皇宮門口走。英武王看了老丞相一眼,他們已經知道高位上的人有異,所以暫時站到了一起。此時兩人都知道,那位怕是已經打算破釜沉舟了。
林蕭騎着馬穿過鬧市區,許多人趴在二樓看着儀仗隊經過,太子孤身一人走在最前邊,都覺得殿下有些可憐。老婆被罰,他依然盡心盡力爲國效力,這麽對他實在不公平。
“殿下,太子妃殿下會沒事的!”不知誰大喊了一聲。
“殿下,趕緊回宮去救太子妃!”
“殿下,太子妃殿下無錯,要請陛下收回成命!”
“殿下,我們永遠支持你和太子妃殿下!”
一時間群情澎湃,衆人七嘴八舌喊着支持,林蕭保持微笑向大家揮手,這份熱情一直持續到皇宮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