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一直在演戲麽?假裝成另一個人。這位黑袍人從出現就披着寬寬大大的袍子,帶着兜帽,所以看不清楚他的臉。當然,他也沒正經看過,現在看來,身形有些像,聲音卻大不相同,若真是此人僞裝,那未免太鬼斧神工了一些。
“應管家怎麽知道的?”黑袍人沒有否認,隻是一步步走向灰衣管家。
“呵,我能怎麽知道?我隻是老爺府裏的管家,以前侍候過善長老,覺得你跟他像罷了。”
“但是,他出現的時候,善長老也在……”族長想了想頓時明了,“是了,你讓另一個人易容成你。”他臉色似乎稍好了些,“也罷,你本非我族人,背叛也是理所當然。”他記得善長老是他們在一次遷徙途中救下的,當時他十分狼狽也無路可去,他們便收留了他,仔細想來,也近二十年了。這二十年他一直在族中,有頭腦有能力,許多事便交給他去做了。如今想想,他們的計劃從二十年前就開始了,也真是……他無言以對。
“知道了又如何,你們如今能逃得了?”
“你們的計劃,是針對南甯國的?你們如何會找上白衣族,我白衣族一向與世無争,你這是想滅了我們?”族長皺緊眉頭,莫非他們祖上有什麽淵源或是恩怨?
“同是養蠱,世人隻知白衣族,卻不知我西域也有養蠱大師,當時的計劃,便是要取而代之。但後來有人找到我們,要我們協助,這才留你們到如今。”
“莫非你還指望我們感謝你?二十年的籌劃,我白衣族又能幫你們什麽?要養蠱你們早可以養了,爲何要等到現在?”族長心想死也要死個明白,白衣族人也不是吃素的,若要鬥,大不了魚死網破。
“因爲皇城也要準備,我們要做到萬無一失,便要從你們的養蠱之法中想出新的法子。幸好你們并不設防……”
“我們當你是自己人!”族長咬牙切齒。
“是你們天真!”黑袍人緩慢踱着步,仿佛已經勝券在握。“你難道沒有發現,早幾年就有不少外面的人進來拜訪?”
“我們給了你信任,你居然以此來嘲笑?自古因果循環,你心術不正,也不會有好結局。”族長一腔憤怒無處發洩,“你現在是打算對我動手,還是再等等?不動手我就先回去休息了。”半晌,他終于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不想再面對這個人。
黑袍人聽他如此說有些詫異,心想你怎麽還睡得着?“其實是有個消息想告訴你。”他揮了揮手,示意手下人将灰衣管家控制住,“這兩人似乎發現了小公子的蹤迹,就在農亭鎮那家據說很豪華的客棧裏,然後,趁老闆不在,他們放了把火……”
“你們!”族長瞪大眼睛,完全不敢相信。
“而且,他們說你家的小公子蠱毒似乎未解,一直昏迷不醒。你說,客棧着了火,他能跑出來嗎?”他猙獰的面孔漸漸湊近,看族長驚慌失措,他又退後幾步,放聲大笑。
世人都道白衣族神秘,普通人不敢靠近,江湖人也不敢招惹,然而這個族群很快就會掌握在自己手裏。他剛笑沒兩聲,就聽密林那邊傳出些動靜。有人想闖陣,他眯了眯眼,心想哪怕是那什麽老闆娘來,或者帶着他的夫君,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即使鎮上有千人軍隊鎮守,進到密林還是死路一條。
他揮手讓人帶族長下去,又将灰衣管家按到凳子上,族長回頭看到,掙脫開押他的兩個人的鉗制。“他隻是個管家,說什麽做什麽都是爲我。”
“是條忠心的狗,卻不知,是爲了誰忠心?”
“什麽意思?”族長一時沒反應過來。
“當今最高明的易容術,當在西域。這位管家我一時沒看出來,現在仔細看,也是有破綻的。”
“你你你……”族長忍不住結巴起來,不會吧,他的身邊還有多少似是而非的人?這些人當他是傻子麽?“你說他不是福伯?”那福伯去哪裏了?
“你那個福伯,怕也不是原來的福伯了吧。”灰衣管家淡淡開口。“這位……你叫什麽來着?”他問黑袍人,“果然好眼力。”
“你還沒資格知道我叫什麽。”黑袍人瞪了他一眼,“是那位老闆娘叫你來的吧?”
“是老闆。”管家糾正,“我不管你有什麽目的下一步想幹什麽,族長我要帶走,這裏的人哪怕是掉了一根頭發,我都要你悉數奉還!”
“看上去挺兇。”黑袍的善長老嗤笑,“想保他?你還沒那麽大本事,叫你主子來吧。”
“他正要來,我要确保的,是你們一個都不能走,全部都給我留在這裏!”
“我爲什麽要走?”善長老好像聽到個天大的笑話,“來人,把這人給我……”扒皮抽筋!他話沒說完,就感覺一股強大的力量由天而降,直接踩碎屋頂落在他頭頂上方。他不敢擡頭,卻知道頭頂上方之人并未用力,而是以輕功懸在半空。他身體微抖,怎麽也沒想到這裏還隐藏了一個這麽厲害的高手。
“李……”族長面色一松,就要脫口而出。
李聖人沖他搖了搖頭,“今日來白衣族看族長,見你久未歸,特來找。這就是你說的在此做客很久的客人?”
李聖人問得輕描淡寫,族長也很快鎮定下來,“正是,讓你等那麽久實在過意不去。這位是……”族長頓了頓,“還不知道你的名字,來自哪裏。”
“黑鷹,烏善。”黑袍人感覺到頭頂的壓力,一字一頓地回答。
“黑鷹派的?”族長一驚,那确實是西域古老的養蠱世家,但已經很久不在江湖上出現了。很多人都以爲他們滅族了,卻原來……潛伏到了南甯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