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熱情地拉三皇子坐上餐桌,桌上是滿滿一桌的菜,大多是三皇子愛吃的。三皇子有些感慨,想起皇後的以前和現在,夾菜吃的時候險些沒落下淚來。他輕輕搖頭,嗤笑自己越來越多愁善感了。
“大緻的流程都安排好了,母後應該也知道,到時禮官會提醒,母後照做就是了。”三皇子邊吃邊說着閑話。
皇後夾菜的手頓了頓,在心裏歎了口氣,“行,皇兒堅持這樣做,母後照做就是。”三皇子一愣,這是什麽意思?什麽叫他堅持這麽做?
“兒臣今日來還有一事,請母後勸勸父皇。”
“是關于端皇使者的事?”皇後苦笑,所以,如果沒有這件事,她是不是就很難再跟兒子坐在一起吃頓飯了?
“父皇獨留端皇使者住在宮裏,這讓其他國家的使臣怎麽想?兒臣請母後勸勸父皇。”
皇後歎了口氣,“我也勸過,可惜,他不聽我的。”皇帝初把端皇使臣留在宮裏,皇後便找上了他,然而她驚訝地發現皇帝與使臣聊過一晚之後,便變得大膽起來,說自己站在高位上這麽長時日一直忍辱負重,現在想做點自己想做的事,都那麽難麽?
他說得理所當然,仿佛這皇位本來就是他的,倒讓她一時啞口無言。
“母後可知這對南甯國意味着什麽?”三皇子皺眉,皇後這是明目張膽站在那位那邊了,她一點都不念及他們之間的母子情麽?“如果其他周邊小國對南甯此舉不滿,聯合起來……母後可知我們還能安穩多久?”
這話就說得重了,也是三皇子心中不滿,連嘉善公主都吓一跳,忙放下筷子看皇後。
皇後臉色難看,她做皇後這麽久,自然知道其中的彎彎繞繞。要說此舉會讓其他小國不滿,那倒是真,但要說他們會聯合,隻是有這種可能罷了。更大的可能是大家私下抱怨一番,但要對南甯出兵,誰先起頭呢?誰先起頭誰就可能先死,誰都沒有那麽傻。
當然,國與國之間積怨成仇的事也不是沒有,但短時間内若說他們要聯合起來向南甯國出手,怕是異想天開。三皇子這樣口口聲聲的指責,還是讓皇後感到心寒。當年她的祖上便是與周邊小國有來往,也不過是一些生意上的來往,直到她的父親被端皇國收買,幫着傳遞一些消息。她知道這樣做不對,但先皇二話不說誅了他們九族,她若不是因爲體弱被送去山中修養,自此跟家裏斷了聯系,怕是也會被牽連。也許她的父親早料到有這一天,爲了保全她所以将她送走,但她活着的使命就是複仇。至于現在皇位上的那位,在她入宮不久便找上她,也許也是早盯上了她。這是她的宿命,然而她怎麽也料不到,有一天自己的兒子會跟自己對上。
命運就是如此的出其不意,隻是她早在年輕時便選好的路,便沒有任何退路可走。
“母後會再跟你父皇說說,但皇兒要知道,你父皇是皇帝,天下之主,他做的決定母後也無法改變,況且後宮不得涉政,母後就是再着急,也不敢壞了規矩。”
三皇子愣住,飯桌上一時變得沉默。嘉善公主也不敢再動筷子,想打個圓場都不知道該怎麽說。兄弟姐妹們懷疑宮中的那位,她是知道的,此刻聽皇後說他是天下之主,嘉善公主心裏都直想笑。但皇後是貨真價實在宮裏呆了那麽多年的,她有什麽手段,嘉善公主自然也明了,如今這個局面,她看了三皇子一眼,就見他面色陰沉,卻未再說什麽。
他們都知道要皇後阻止皇帝的計劃,如今是行不通了。皇後擺明了站在那一邊,他們幾個想下手,難上加難。畢竟皇帝站在至高位,皇後也是後宮的至高位,他們即使表面朝中人脈廣,但皇帝卻是有生殺大權的,如果不能一擊拉他下台,他很可能反手就給他們緻命一擊。怎麽辦?嘉善公主心裏知道,他們幾兄弟早和太子摒棄前嫌,畢竟江山易主可是大事,若他們輸了,丢了祖宗基業不說,都得丢命。
“母後别生氣,皇兄隻是太着急了。”嘉善公主硬着頭皮給皇後斟酒,她知道她此次來的任務,“母後和皇兄多日未見,一來就說正事,我也不懂,隻知道皇兄這幾日沒日沒夜的操勞,着實瘦了好多。”說着又給三皇子夾了筷子菜。
皇後臉色稍好了些,見三皇子确實清減不少,歎了口氣,“皇兒不必過于操勞,有些事,順其自然吧。”
三皇子一聽心裏愈發的堵,什麽叫順其自然?是說要拱手讓出自家的江山給她的姘頭麽?簡直不知廉恥!“兒臣隻是憂心,讓母後擔心是兒臣的不是,母後多吃些。”
飯桌這才活躍起來,三皇子心裏着急面上卻不顯,知道那位和母後一樣,都是已經站上最高峰,再無什麽顧忌的人。但是,宮裏不是還有三位太妃麽?他們應該知道太妃們武功高強,怎麽也不害怕?他想着幾位太妃也是江湖人,莫不是跟那位有關聯?他越想越心神不甯,沒吃幾口便站了起來,說有事急匆匆就要走。
“皇兒莫不是嫌母後這裏的飯菜不好吃?”皇後真的怒了,嘉善公主識趣不敢開口,忙着給三皇子使眼色。
“母後不知道,兒臣剛想起之前大理寺來人,說找着了當初引母後離開的那個丫頭。兒臣着急,想去大理寺一趟。”
“當初引本宮離開的那個丫頭?”皇後皺眉,那分明就是當今太子妃,還有什麽可找的?“如今大喜的日子,母後也沒出什麽事,皇兒查出來稍微教訓一下就是。母後如今日夜爲南甯祈福,不想戾氣加身。”
她這話倒是讓三皇子和嘉善公主吃了一驚,皇後曆來睚眦必報,什麽時候這麽仁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