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即使再見多識廣,經曆這樣的場合也就一兩次,難免有些愣怔。三皇子來到禦書房,看到的就是正出神的皇後,而皇帝正靠在她身邊,欣賞窗外的風景。
“皇兒來了。”他适時收起自己的表情,看向三皇子。“儀式準備得怎麽樣了?”
“基本都準備妥了,兒臣來就是想問問父皇母後,鄰國派的特使陸續來了,駐紮邊塞的重臣們也回來了,太子殿下是否要召回?”
皇後心裏一凜,這個時刻還是來了,她的皇兒,一點都不能體諒她嗎?
“一定要召嗎?”皇帝有些拿不準規矩,但聽皇後提過,似乎這種場合太子得在場。
“是的,殿下身份尊貴,一國儲君在這種場合需得領百官跪拜母後。”
皇帝有些蠢蠢欲動,他都很少受太子的跪拜,因爲太子大多時候都可以免禮。讓太子跪他和皇後,他迫不及待想看到那種場景。但是他不會不知道召太子回來容易,再請出去就難了,還是大事要緊。“這種事,皇兒你不可以代替嗎?”反正之前太子卧病在床,許多重要場合也沒有參加啊。
“父皇還請謹慎,這不是别的什麽場合,鄰國使臣都在,不能亂來。”三皇子不覺提高了聲音,以示此事的重要性。
皇帝皺眉,有些不高興地看了皇後一眼,就見皇後也緊皺眉頭,卻一句話都沒說,說明三皇子說的是真的。“罷了,他才去沒多久,待儀式結束再接着巡查吧,皇兒去召他回來。”
三皇子領旨,出去時刻意放慢腳步,看了皇後一眼,“母後的禮服準備好了,可有試穿?”
“試穿了,有些地方稍作修改就可以了,皇兒近日辛苦,空了去母後那裏喝湯。”
三皇子點頭,大步離開。對皇後的稱呼他改了有些日子了,自從開始準備入太廟儀式,他便改了稱呼。皇後也不在意,反正這個位子跑不了,本該就是她的。隻是太子若叫她母後,她還是有些别扭的。
“我倒是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太子跪拜我們的樣子。”皇帝興高采烈,在宮裏這麽久,難得這麽舒心一次。
“皇兒堅持要太子回來,怕是……”皇後想着好歹他們是一條船上的人,得委婉的提一提。
“這不是你們的規矩嗎,什麽叫堅持?難道太子可以不回來?”
皇後忙搖頭,這種場合自然不能,但三皇子的态度就是讓她覺得有問題,他的确跟她離心了,但她以爲他好歹得顧忌着自己母親的身份,凡事不會做得太絕太過分。但她猜錯了,三皇子起初以爲皇後也被掉包,對她已經有了提防,後來想通了也許沒有掉包,但也知道她勾結外敵。在男人的心中,尤其這人還是皇子,家國天下自然國家最重要,這是他的使命,所以他才會和太子合作。有人竊他們的國,他們豈能坐視不理,哪怕這人是他的母親,他也隻會認爲是母親大逆不道。
事實上皇後知道自己大逆不道,在宮裏這麽多年她習慣了按照自己設定好的路走,除先帝,掌控當今聖上,推自己兒子上皇位,然後坐擁天下,這就是她要走的路,也是她畢生的願望。可如今兒子跟自己作對,她要怎麽繼續走?
“行了,你那蠢兒子一直在懷疑我我又不是今天才知道,既然這種場合太子必須在,那麽就讓他回來。我能将他調離一次,自然能調離第二次,這才出去多長時間,太子頂多在江南巡查了一旬,這點時間怎麽夠?自然還得讓他再去。這段時間就先不追殺他了,西域我們那小國也來人了,如果這時候出事,我們的身份隻怕會暴露。”皇帝将她摟進懷裏安慰。
皇後的心情仍然很沉重,卻也知道沒有回頭路走,可那畢竟是她兒子,不是别人。她一直想找三皇子談談,但三皇子一直以封後儀式事情多爲由避而不見,平常最少三五天就會去她宮裏喝湯,現在是十天半個月去一次,大多數時候反而隻能在禦書房見他一面。
以前的皇帝在的時候,皇後偶爾也會去禦書房,但卻不敢像現在這麽明目張膽,後宮不可涉政,這可是鐵打的規矩。但現在她沒有那麽多顧慮了,而且也不敢放現在這個皇帝獨自處理事情,他有野心,萬一将整個南甯國給毀了,她隻怕會被五馬分屍。
于是她依偎在皇帝懷裏輕輕點頭,“也好,先過了封後大典再說。”
林蕭和歐陽嫣進入江南地界後,便看到了麗妃娘家派來接應的船,幾十艘戰船一字排開,在江面上煞是威風。林蕭皺眉,羅家如此高調出場,幾個意思?
羅家家主其實隻是想顯示一下自己的實力,太子與太子妃伉俪情深這種事,已經在南甯國傳開了,普通人羨慕的有歌頌的有,但幾位側妃夫人的娘家,自然不這麽想了。自家女兒比太子妃嫁進宮早,結果這麽些年與太子也不鹹不淡的,之前太子卧床就不說了,好了之後也沒見獨寵哪個。可太子妃一進宮就不得了,完全占據了太子的寵愛,這不合規矩。
羅家是世家,世家名門都有些高風亮節,對太子和太子妃的深情私下也隻剩贊揚,但心裏不痛快是真的。這次正好有機會,既向太子表衷心,護佑太子太子妃的安全,又能展示一下自己的實力,借機告訴太子他們是他強大的助力,适當的時候,還是要關注一下自己的後宮,宮裏可不隻有太子妃一個女人。
歐陽嫣冰雪聰明,哪裏不知道其中的彎彎繞繞,她撫了撫林蕭的胸口,“快把你那不爽的表情收回去,羅家主親自來接,你要好好說話。”
“知道了老婆。”林蕭一臉委屈,歎了口氣,“又得去演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