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威遠侯府的證人倒是比較簡單,威遠侯夫人甚至親自出馬,過堂說自己正在教女兒女紅,因爲太子大婚後便輪到自家女兒,所以有些規矩也得教。至于二女兒,那是去了宮裏,隻要問問宮裏的人就知道。
大理寺卿十分頭疼,宮裏的人是那麽好叫的?尤其對方還是公主,他又看了眼三小姐,這位更讓人頭疼,人家說的是太妃可以爲她作證。幾位太妃常年在太廟誦經祈福,什麽重大場合都沒出現過,現在還肯出來?當然,公主和太妃不能出宮,還有他們的貼身侍女,她們肯定會來。
但是讓滿堂的人目瞪口呆的是,長樂公主扶着夏太妃來了,夏太妃雖已過中年,但因爲習武,日日也沒閑着,所以看上去很是年輕。長樂公主平常被嘉善公主壓着,走到哪裏嘉善公主都要冒個頭,此次兩人相攜款款走來,畫面異常唯美。
衆人給太妃和公主請完安,公主便爲二小姐作證,說那日的确邀請了二小姐進宮,二小姐依約入宮,之後幾人還一起去太廟請安,三小姐正在書房抄經。她順便還爲歐陽嫣作了證。
衆人恍然,原來三小姐一直都在太廟抄經,太妃也跟着點頭,說三小姐一直很乖也很孝順,因爲一些流言她沒有再去書院,卻一直拜托弟弟去幫忙。她一直在太廟抄經,爲南甯國和正卧病在床的皇上祈福。随後話音一轉,又責令大理寺盡快破案,以還三小姐清白,另外兩位太妃還等着她回去。
大理寺卿直冒冷汗,連連稱是,心想别看幾位太妃從不問政事,此次來也隻是作證,但人家身份在那裏,聖上都禮遇有加,他能怎麽辦?
“請問公主,二小姐是何時入您的宮殿的?”
長樂公主一愣,顯然沒料到會有此問,她皺眉想了想,“大約巳時三刻。”她又不太肯定,轉頭問慕容秋,“對嗎?”
“是的公主。”慕容秋點頭,她确實巳時三刻左右進的宮。
“請問威遠侯夫人,二小姐是何時出府的呢?”
威遠侯夫人一聽這話皺了眉,“大人這是在懷疑小女?”
“夫人誤會,因爲隻有二小姐出了門,大小姐一直在府裏,您作證,三小姐一直在太廟,太妃娘娘作證,所以隻有多問二小姐一點,方能确定。”大理寺卿耐心解釋。
“哼!”大夫人輕哼一聲,瞪了歐陽嫣一眼,都是這個死丫頭做出來的事,她們還得想辦法瞞着,“秋兒差一刻鍾巳時出的門,侯府到宮裏差不多半個時辰,這中間并無不妥。”
“是嗎?”大理寺卿輕笑,“既如此,本官便問問沿路的目擊者。”
大夫人一聽這話心都涼了,她看了看慕容清,又看了看歐陽嫣,瞬間明了,這兩個都已有主,一個是太子的一個是皇子的,大理寺惹不起。便隻有慕容秋,堂上的人是想推出來做替死鬼了。不管是不是她做的,她背後無勢,便隻能去死。歐陽嫣皺眉,她剛才想了想,覺得現在拉慕容秋下馬并不合适,若是逼急了她肯定會口無遮攔什麽都說出來。哪怕事後再想辦法圓回去,對她都是一個巨大的污點。她如果沒有身份倒無所謂,可她是未來太子妃,或者有可能甚至是一國之母,涉及這麽大一件事,對林蕭的名聲肯定不好。
前太子辛苦建立的形象,林蕭也正苦苦維持,甚至殚精竭慮一心想做得更好,所以她不能背上這個污點。
“禀殿下,臣女有話說。”她看向五皇子。
五皇子見她畢恭畢敬,有些惶恐,這可是大嫂啊,看她似乎不滿這個結果,莫非他做得不對?“你講。”
“臣女一直在太廟,但偶爾也能聽些閑言碎語,多半隻是聽聽罷了。近日倒聽說皇後娘娘已回宮,雖一直病着,但慢慢精神也好了起來。既是娘娘的馬車被引走,她定是見過那人的,不若請娘娘示下,指點迷津,如此不是更方便?皇後娘娘母儀天下,自然見不得百姓受苦,我與兩位姐姐是再普通不過的女子,娘娘定見不得我們被污,會證我們清白。”
五皇子一愣,心想果然又揣摩錯意思了,嫂子暫時不想動這個慕容秋。至于皇後,他當然知道出了什麽事,能記得這一段才怪。“三小姐這麽建議也不是沒有道理,大人你認爲呢?”他看向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十分無奈,心想一切你們說了算還不行嗎,但場面話他還是要說一說的,“三小姐的建議可采納,不過皇後娘娘在養病,不宜太多人去打擾,就請五皇子殿下代勞吧。”
五皇子自然應下,沖歐陽嫣眨了眨眼睛。大理寺卿看了清遠大師一眼,心想這都是在鬧什麽?這結果三皇子定是不滿意的,但他定也知道堂上發生了什麽,皇後娘娘就在宮裏,難道沒有告訴他是誰引走了馬車?爲什麽他還那麽着急要求審案?他這樣一想心下一涼,娘娘定是病得不輕,已經沒法說話了……
南甯國近些年不太平,哪怕皇後好意去五台山祈福,該有的天災一樣不少,年年都來。早有百姓傳後宮不平,儲君意有不滿,上天看不過了。如今太子歸來,意氣風發,病好了,也做了不少事,他參與的朝事都做得很好,随後皇上又病了,緊接着皇後歸來,也病倒了。這說明什麽?說明太子紫氣東升,意欲歸位了。
大理寺卿深深覺得,自己的腳步也該挪一挪了。
這次審案注定沒有結果,大理寺叮囑三姐妹各自回府或者回宮,不能出皇城,随時待召,此案便告一段落。大理寺卿知道三皇子會找上他,兀自回去想理由了。二小姐恨恨瞪了歐陽嫣一眼,随着威遠侯夫人和大小姐回府。從頭到尾威遠侯府的人都沒有同歐陽嫣說過一句話,就好像她不是威遠侯府的人。夏太妃和長樂公主本已退至後堂,此時看到忙過來拉歐陽嫣,夏太妃更是揉了揉她的腦袋,輕聲安慰,“好了,沒事了,等會兒跟祖母回宮。”
威遠侯夫人并未走遠,此時聽到方才恍然,原來太妃還在,她做得太過了。卻又不能回頭,于是愈加憤恨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