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什麽?”五皇子忙問。
“還是先給皇上診脈吧。”曾神醫顯然不想多說。
三皇子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此時見神醫不再提,稍微松了口氣。“那大哥五弟你們在這裏陪着神醫診病,我先出去一趟,這緊趕慢趕的,我去吃點東西。”
許是有江湖人在,他說話頗有些江湖氣。林蕭默默地看着他裝逼,又默默地看着他離開。五皇子沖他挑了挑眉,奮不顧身追了出去,“三皇兄等等,說來我也沒吃晚飯,忙活了這麽久實在餓了,你去哪裏吃?”
三皇子十分無語,心想你是故意的吧?這哪裏是吃飯的問題,分明是即将開戰的問題。皇帝中毒的事很快就會被查出來,他之前一直守着皇帝,被懷疑那是肯定的。但因爲沒有真憑實據,他們一時半會兒動不了他。隻是萬一皇帝在某一個吃藥的時刻有知覺,能感覺到是他在喂藥,他哪怕說喂的是補氣丹,這都說不過去了。他隻是想出宮去調集人馬,這位五皇弟跟着來幹什麽?
“家裏今天炖了湯,我準備回去吃。”說得就好像出門做工晚歸的普通老百姓。
五皇子自然能看出三皇子的緊張,他的确不能在這個時候跟着去皇子府吃飯,不然就太明顯了。他甚至想建議太子直接把這人扣下得了,省得他出去後接着蹦跶。“那行,三哥早去早回,我去禦膳房吃點得了,聽說今天也炖了很好喝的湯。”
三皇子松了口氣,此時能離開最好,誰管你湯不湯的。但其實他想多了,林蕭現在沒有任何理由對他出手,他是真的想治好皇帝,其餘的事,不如交給皇帝定奪。
“神醫,父皇怎麽樣了?”
“行了,就要醒了,之前解了毒,又喂了些迷藥,按說一個時辰後就會醒的。”曾神醫皺眉,彎腰輕聲對皇帝說,“皇上,醒了就睜開眼吧,我們給你開些調理的方子,很快就會好的。”
皇帝陛下這才長歎一聲,坐了起來。他覺得有些頭暈,看着眼前的太子,百感交集。這是他大兒子,他封他爲太子時對他抱有熱切的期望,可他卻被人下毒,卧床不起,就如自己之前一樣。同樣的毒他們也敢用第二次,到底有沒有腦子?他忍不住有些埋怨三皇子,說心狠又不夠心狠,明明已經想通了要下狠手,隻要皇位到手,怕什麽史書诟病。說仁德那是完全沒有,又想要學太子做出君子的樣子籠絡五聖。結果哪一樣都沒做好,反倒讓自己陷入險境,真是優柔寡斷啊。
“父皇你覺得怎麽樣?”林蕭假惺惺地上前,一臉關切地問他。他的确希望皇帝得救,一是關系到一條人命,二是他希望自己上位時,能将傷害降到最低。他本不屬于這個世界,爲了自保才不斷往上爬,誰讓自己要假扮太子呢。但他并不想在這裏殺人,或者讓更多的人因他而死,這是一種罪孽。
郭公公忍不住老淚縱橫,顫巍巍地扶着皇帝,要說這位那是真忠心,誰對皇帝好他就對誰好。之前站在三皇子那邊,那也是皇帝的偏好,如今見太子救了皇帝,便一個勁在皇帝跟前說太子好。說太子與三皇子争吵,太子堅持要神醫給醫治,三皇子就推三阻四。
皇帝本來就對三皇子有懷疑,因爲他的确有感覺到三皇子每隔一段時間就往他嘴裏塞藥,還都是他昏睡的時候,于是他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小三呢?”他問太子。
林蕭想了想,“三皇弟一直在照顧父皇,沒來得及吃晚飯,興許去吃飯去了。”
“三皇兄回府上吃飯了,說是吃完了就來。”五皇子走了進來,先向皇帝行禮,然後快步上前扶住皇帝,“父皇你感覺怎麽樣?”
“哎,人老了,總是有這樣那樣的毛病,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有外人在,皇帝是不會表現出對三皇子的情緒的,他咳嗽兩聲,看向傳說中的江湖五聖,“今日能見到幾位,朕心甚喜,久仰各位大名。”
“皇帝陛下不必客氣,本來說好明日爲陛下診治,但我們一位好友身陷險境,我們急着去救他,這才匆忙爲您診治,您的身體恢複得差不多了,我們開幾張方子調理一下,就完全沒問題了。陛下正值中年,尚年輕,多保養注意情緒控制,日子還長着呢。”曾神醫并不喜歡宮裏說話那些彎彎繞繞,說得略直。
皇帝并不計較,卻也忍不住皺眉,說是注意情緒控制,但三皇子做出這樣的事,他心裏一片寒涼。自己可是一往無前的爲他鋪路,甚至主動将朝堂交給他,他就是這樣回報的?還不如眼前這個處處受打壓的大兒子來得孝順。殺君弑父,哪一條都是死罪,若非他是皇族,這都是要誅九族的。
但他還是想向他證實,想問他爲什麽這麽做?太子還在,哪怕自己留下诏書讓他繼位,太子沒廢,皇位都還會有争議,他哪裏來那麽大的膽子?
“那我們就先走了。”孫神算看了林蕭一眼,“皇上,太子殿下,後會有期。”
皇帝吩咐重賞,便讓他們走了。内殿一時陷入沉寂,良久,皇帝歎了口氣,“瑾翊,過來父皇這裏坐。”他又向五皇子招手,“璟耀也過來。”
兩個人一左一右坐在皇帝身邊,林蕭十分的不習慣,因爲這根本不是他爹,何況這個便宜爹還從來沒給過他好臉色,現在不過救他一命,做這麽親密的樣子做什麽?一點皇室的尊嚴都沒有。
“瑾翊恨父皇嗎?父皇以前那樣對你。”
林蕭搖頭,“兒臣不敢,父皇有父皇的考量,畢竟皇室安穩最重要。”
皇帝一愣,對這個大兒子有些刮目相看了,他居然有這樣的氣量,自己以前真是看錯了。幼時隻知他聰慧,所以早早封他爲太子,哪知卻遭人嫉,被下了毒。早知他卧床十多年還能站起來,就該早日尋訪江湖名醫,也好斷了三皇子的念頭,不至于鬧到今天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