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三皇子已經回皇子府了,他白日上完朝批完奏折便一直陪着皇帝,一來是爲了做給大臣看,二來也是擔心林蕭會出手,壞他的事。他每日傍晚會回去一次,大概兩個時辰,然後會趕回宮。
這些林蕭派出的暗衛自然查得一清二楚,于是趁他出宮之時,林蕭便帶着曾神醫一行悄無聲息的來到皇帝寝宮。寝宮裏戒備森嚴,都是三皇子的人,要想直接進去幾乎不可能。但皇帝的寝宮不比其他,也沒什麽暗道可以闖。
“我去引開他們。”五皇子自告奮勇,“就說我有要事,要面見父皇。”
“他們不會放你進去的。”林蕭想了想,“而且你恐怕拖延不了多長時間,父皇身邊的大太監郭總管,明顯已經是三皇子那邊的人了。”
“說來他也不是站在三皇子一邊,而是對父皇忠心耿耿,隻要是父皇喜歡的,他都會喜歡。”五皇子想了想補充,“他功夫還不錯。”
真是個難纏的人!衆人感慨,這位郭公公隻聽皇帝的,其他人休想跟他多一句嘴。
“或許有一人可以幫忙。”五緒先生皺眉,顯然這個人不好請。見衆人看他,他也不賣關子,“九皇子。”
林蕭臉色一沉,五皇子也不言語了。五緒先生歎了口氣,“行,當我沒說。我也知道此事不該牽扯上九皇子,所以隻是随便那麽一說。皇上對九皇子那是溺愛非常,跟對三皇子的喜愛完全不一樣。說句大逆不道的話,隻怕在諸皇子中,皇上唯有對九皇子,才真正傾注了全部父愛。”
“三哥也不算?”五皇子好奇問出口,衆人也一樣好奇,皇帝對三皇子的偏袒,那可是有目共睹的。
“皇上選三皇子,不過是在選江山繼承人。他既然選了三皇子,便隻有一路偏袒到底,不能三心二意。否則宮裏會亂,整個天下隻怕也會大亂。”五緒先生看了林蕭一眼,“事實上皇上最初立太子,也是真的對太子抱有期望。隻是後來太子病重,被人下藥,皇帝才另擇儲君而已。”
“這麽說,他這麽做無可厚非喽?”五皇子許是混久了江湖,有些想不明白。
“帝王和普通人的想法,自然是不一樣的。”林蕭接話,“先生說得沒錯,若我一直卧床,他另擇儲君很正常,因爲我擔不起這個江山。”
“但你明明已經好了啊!”
“但三皇子也已成氣候,朝堂掌握了大半,皇帝站在三皇子一邊,大概也是爲了避免生靈塗炭。犧牲我一個,大家都能好好活着……”
“那明顯不可能。”五緒先生和五皇子齊聲說。
“好吧,不可能。”林蕭歎息,“但父皇以爲是可能的,說到底,他還是希望自己的孩子都能好好活着,如果不行,也要将犧牲降到最低。”所以死他一個就可以了。
但就如五緒先生和五皇子所說,那是不可能的,以三皇子的心胸,東宮整個會被廢,其餘不站在他一邊的皇子,比如五皇子,他遲早也會想辦法鏟除。皇室的争鬥就是如此殘忍,他們看林蕭不同,不過是林蕭沒在皇宮長大罷了。他不是那個太子,哪怕是大盜,在現代社會,人命也是大于天的,管你什麽身份。
“說到底,我們到底要怎麽進?”五皇子看了眼太子,“不然,讓小九……”
“他隻是個孩子。”林蕭提醒。
“我也知道,隻是……他也是皇子。”
林蕭沉默。生爲皇家人,如若不爲自己争取,誰又能顧得上你的性命?林蕭懂這些,也知道九皇子自小耳濡目染,一定能理解。但他怎麽都無法說服自己,将幾歲的孩子卷入鬥争,如果他的勝利需要依靠一個孩子,那麽勝了又有何用?
一個刻鍾後,九皇子出現在皇帝寝宮,侍衛守了裏外三層,九皇子隻帶了兩個侍衛,他上前幾步仰起頭,奶聲奶氣地說,“我想見父皇。”
“見過九皇子。”衆侍衛行禮,侍衛統領站了出來,“禀九皇子,皇上正休息,暫時不能見您。”
“不行,父皇答應今日帶我出宮玩的,我一定要出去,我都準備好了!”九皇子說着推開侍衛,就要往裏走。
幾個侍衛擋在他面前,任他怎麽推動也不動,九皇子毛了,張嘴就開始嚎,“父皇上月說了,如果這月我表現好,就在月中帶我出宮玩!他是皇帝,一言九鼎,怎麽能說話不算話?”
侍衛們束手無策,又不敢傷着他,都知道他是皇上的心頭寶,萬一有個閃失他們十個腦袋也賠不起。但九皇子越嚎越大聲,隻想把皇帝吵出來。
皇帝沒出來,他的貼身太監出來了。郭公公小步跑了出來,正想訓斥侍衛一番,一看九皇子正倒在地上撒潑打滾,立刻上來扶他,“哎喲我的小祖宗這是怎麽了?皇上還在裏面睡覺,可吵醒不得!”
“我要見父皇!”九皇子邊哭邊打嗝,顯然是哭得狠了。
“皇上病了,正睡着呢。九皇子乖一些,等皇上好了你再見他,行不行?”郭公公将九皇子抱起,輕聲哄他。
“可是他答應我了,說這月我表現好,月中就帶我出宮。”
郭公公自然知道這事兒,但那是皇上還安好的時候答應的,如今他病着,連站起來都困難,還要如何帶他出去?“祖宗,皇上是答應過你,可那時陛下身體健壯,并未生病。現在他病了,如何還能帶你出去?”
“那,他病什麽時候好?”九皇子向來在人前都聰慧異常,自然明白他所說的,于是歪着腦袋一臉天真的問。
“很快就會好的,九皇子先回自己殿裏等着,說不定呆會兒皇上就會去找您呢。”
“真的?”九皇子終于不再哭嚎,露出笑臉。
“自然是真的,老奴什麽時候騙過您?”
“現在你就在騙我!”九皇子癟了癟嘴,“我就在這裏等着,等父皇醒了帶我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