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嫣倒是沒管她怎麽想,直到吃飯她都一直默默坐在一旁,想着這家人爲什麽要安排這麽場意外,此舉意義何在?沒有用的事,她那個便宜侯爺爹應該是不會去做的,所以,他想利用這次小孩落水事件,給自己帶去怎樣的利益?莫非是針對自己的?這也很有可能啊。
歐陽嫣更加小心翼翼地吃飯,心想趕緊吃了趕緊走,對外就說書院還有事,反正全皇城的人都知道她和侯府關系不好,即使表面再裝得像,誰還不知道誰呢。
五皇子被安排在主位,而她坐的一桌全是女眷,身邊就是二小姐和三小姐。二夫人的表妹不知怎麽的也坐在同一桌,歐陽嫣心裏奇怪,卻也問得委婉,“這位夫人怎麽坐在這裏?”旁邊多的是貴人官太太,嘉善公主還在一旁跟兄長說話,她怎麽就坐這兒了?
“你有所不知,她是丞相夫人……”大小姐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
“噗!”歐陽嫣一個茶差點沒噴出來,“丞相不是個……老頭子?”
“側夫人。”大小姐顯然對她如此失禮的行爲非常沒好感,皺緊眉頭看她,心想你怎麽這麽沒規矩,跟你坐在一桌實在太丢臉了。
嘉善公主還在一旁客氣,她想坐到歐陽嫣一桌來,但侯爺堅持請她坐主位。堂堂公主,自然跟衆多女眷不同。嘉善公主仍然堅持,直到衆人都看過去,她才施施然地說,“我與三小姐熟識,有些話想與她說。”
她笑眯眯地看着歐陽嫣,歐陽嫣心裏直罵娘,我們也算不上多熟好嗎?在旁人羨慕的眼光裏,她站起來對她便宜爹說,“父親,禮不可廢,公主有事可以飯後吩咐,但您是該坐主位的。”
威遠侯和嘉善公主都變了臉,他們早該想到的,歐陽嫣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就會出乎意料。剛才就不該給她開口的機會,這下可好,嘉善公主坐到她身邊,是有任務的。現在怎麽完成任務?
至于嘉善公主的任務,歐陽嫣心裏都能猜到一二分。她都敢明目張膽給自己下瀉藥,那再明目張膽耍手段倒倒酒什麽的,隻要不是太刻意,她能拒絕嗎?今日這頓飯哪怕自己死在她手裏,都是死了也白死的,她最多受罰。歐陽嫣平常就已經盡量避免跟她同進同出了,想坐同一桌,那她甯願走人。
三皇子還想說什麽,五皇子在主桌發話了,“皇姐趕緊坐過來吧,三哥也是,都站在那裏幹嘛?壽宴的吉時都快到了,不要耽擱大家吃飯的時間。”
雖然聽上去是句玩笑話,卻難得得到許多人的贊同,大家喜歡看戲,但總有喜歡吃飯的,于是威遠侯隻好請嘉善公主和三皇子去主桌坐,此事才平息下來。
歐陽嫣随身帶着驗毒的銀針,是臨出門秋太妃給的,十分的隐蔽,就藏在左手戴着的指環裏。所以她一路吃得還算順利。她越順利,桌上幾個人的臉色就越難看。
“這銀耳湯不錯的,我們都有喝,三妹你怎麽不喝?”慕容清第一個沉不住氣。
慕容秋在旁邊歎了口氣,這話問得,還真蠢。果然讓老大對付歐陽嫣,不夠段數。
“最近一喝銀耳湯就吐,也不知怎麽的。”歐陽嫣歎了口氣,這種小手段她還看不懂?就給自己這碗下了藥,端湯的人也不簡單。
“那可麻煩了,有請太醫看過嗎?”慕容秋笑眯眯地問,“别是脾胃不好。”
“秋太妃懂醫,給開了些藥,太醫們都說方子不錯,大概就是養胃的。正在吃藥,就不喝銀耳湯了。”
“還有這麽奇怪的病?”二夫人的那個什麽表妹問得稀奇,“聽都沒聽過。”
“就是說。”歐陽嫣端起酒杯,幾雙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她索性又放下,“人呀,一輩子要生的奇怪的病多了去了,就像這病,連我都沒聽過。對了,太醫有說不能喝酒,我差點忘了。”
幾個人咬碎了牙,也沒有再次下手的機會,不由焦急地望向主桌的威遠侯。這邊的動作五皇子不知道,但桌上幾位明顯的心不在焉,一直關注着鄰桌,他不久後也感覺出來了。立刻覺得事情要糟,于是突然站了起來。
“殿下可是有事?”威遠侯奇怪地問。飯吃到一半你站起來做什麽?
“确實有。”五皇子眯了眯眼,“今早出門太子有提醒,三小姐脾胃不好,太醫給開了藥,要我提醒她吃飯前吃。這下糟了,看她已經吃了那麽多……”
“呃,一頓沒吃應該沒關系的吧?”大夫人笑眯眯地說,“那孩子身子一向好,怎麽也脾胃不好了?無妨,我那裏有些老方子,養胃最是好,呆會兒拿給她。勞殿下惦記,實屬她的幸運。”
大夫人這話頗有歧義,一說歐陽嫣平常身體很好的,一進宮身體就不好了。二暗示五皇子在惦記她,她不守婦道。另外一面則是做足了良母之姿,看上去十分關心這個半路冒出來的野孩子。
他們這一桌說的話,歐陽嫣是不太聽得清的,但見五皇子站起來,便知道他察覺到什麽了。她深吸口氣,将勺子一丢,開始捂着肚子喊疼。
同桌的幾位吓一跳,這怎麽的?但凡有毒的東西她們都看得緊,她幾乎碰都沒碰,這是怎麽肚子疼了?她們還正在想辦法讓她吃下幾樣有毒的飯菜,但分明她沒有吃,莫非……幾人對視一眼,她其實碰了,她們沒看見?
五皇子總算找到了由頭,吩咐跟來的侍衛趕緊扶了歐陽嫣,對在場的衆人抱拳,高聲說,“抱歉,三小姐脾胃不好,今天又忘了吃藥,估計胃痛病犯了。太妃娘娘叮囑過,若有意外要盡快送回去給她看。我這就送三小姐回宮,失禮之處望見諒。”說完沖幾個侍衛打了個手勢,幾個人迅速離開,快得衆人都還沒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