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很平靜，語氣也很平靜，就那般坐在桌子旁邊看着墨連殇。
墨連殇張了張嘴，最終還是道：“錦兒已經活過來了。”
呵。
柳月言手心微不可及的握緊，神色沒有絲毫波動：“那可真是恭喜啊。”
“你不是說過，你欠錦兒一條命嗎？現在活過來，不是還清了嗎。”
墨連殇還想說什麽，柳月言卻突然站起來，她眸子微冷的盯着墨連殇：“墨連殇，我問你，你突然決定去邊關，是不是爲了錦兒？”
墨連殇抿唇：“是。”
柳月言深深吸了口氣道：“你所說的計劃有變，是不是因爲能夠救活錦兒的藤蔓出來了？”
墨連殇臉色微變，卻還是點頭：“是。”
柳月言心裏清楚，比誰都清楚，可是自己清楚和墨連殇親口承認，完全就是兩回事，兩者的心情也絲毫不一樣。
她沒有生氣，甚至于很安靜，安靜到，讓墨連殇覺得恐慌。
柳月言淡淡的道：“錦兒現在活過來了，你欠她的一條命也還清了，所以，你還想對我說什麽？”
屋檐下，幾人都沒有走開，而是安靜的聽着客廳的動靜，他們聲音沒有故意遮掩，在加上每個人都是習武之人，自然将話全部聽了去。
湯圓臉色難看，好幾次忍不住沖進去，卻都被黎初給攔下了。
墨連殇沉默片刻，神色帶着痛苦和遲疑，這是柳月言第一次在墨連殇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爲的，卻是另一個女人。
他道：“月言，錦兒的命，我還清了，但是她身上的毒還沒有解，她不過是個暗衛，自小便保護在我身邊。”
“我想，讓她留在墨王府，直到她體内炎火之毒解了後，才讓她自行選擇去留……”
他還沒有說完，因爲柳月言的眸子，已經越來越冷了，是他從未見過的冷意。
柳月言有些嘲諷的扯動嘴角：“墨連殇，我問你最後一句，你回來後，連續兩日，都是陪在錦兒身邊嗎？”
“……”
“是。”
呵。
柳月言覺得格外諷刺，她心心念念的男人，不惜一切，是爲了别的女人，連夜趕路回來，也是爲了别的女人。
“墨連殇，你欠錦兒的太多了，所以，不如你用餘生去還吧。”
她承認自己說的是氣話，可是她忍不住，憑什麽啊，這個人，是她的男人啊。
現在，做的事情卻都爲了别的女人。
簡直就是嘲諷至極。
墨連殇心底有些慌了，不管是柳月言的眼神還是話語，都讓他慌了，他緊緊的抓住柳月言的手。
“月言，相信我，我會将事情處理好的，給我時間，給我時間，好不好？”
“我答應你，我會娶你的，我會讓你成爲墨王妃的。”
在救活錦兒的時候，她想了很多，可最後還是選擇将錦兒救活，他心底已經虧欠錦兒太多了，不想在剝奪錦兒活下去的權利。
柳月言慢慢的從墨連殇手裏掙脫，眼底諷刺更甚。
“墨連殇，你覺得，我柳月言從頭到尾稀罕的，隻是你的墨王妃之位嗎？”
“你覺得，我柳月言從頭到尾，要的隻是你娶我嗎？”
原來，在這個男人眼底，給她墨王妃之位就是愛她，娶她，就是寵她嗎？
她如果真的在意那些，又何苦約定三年期限？她如果真的在意那些，又何苦和尚書府斷絕關系？
她從頭到尾想要的，隻是墨連殇那顆不離不棄的心罷了。
墨連殇微微皺眉：“月言。”
柳月言閉了閉眼睛，轉身，背對着墨連殇：“你先回去吧，我想靜靜。”
“墨連殇，我還是那句話，我眼底容不得沙子，你如果髒了，我就不要了，你如果将心分出去，我會很灑脫的将另一半拱手讓人。”
她喜歡一個人，如果對方沒有任何保留的付出，她會付出比對方多一半的努力和愛情，但是前提是，這份感情，要幹淨，要純潔。
墨連殇舉了舉手，最終還是将手放下去，眼底，微微閃過痛苦。
“月言，你給我時間，給我時間讓我去處理，錦兒的事情，我會盡快安排好的。”
“你想要的，你所求的，我一樣不會少的給你。”
可惜他的話，并未得到柳月言的回應，墨連殇抿唇，轉身朝着院子外面走去。
外面，黎初他們将對話全部聽了去，黎初在墨連殇走過時，眼底全是厭惡的道：“墨連殇，你混蛋。”
“當初給你藤蔓的時候我就說過，你要和小言兒在一起，便不要救活，你要和錦兒在一起，便和小言兒一刀兩斷。”
“現在這樣的局面，我真看不起你，你這麽做，完全就是讓兩個女人傷心。”
他聲音很小，很低，卻帶着毫不避諱的怒氣。
墨連殇腳步頓住，随即道：“你若是真的想我和月言好，又爲何在月言院子裏面住下？”
“你若是真爲月言着想，又爲何和月言那麽親密？你難道不知道顧及月言的閨閣名聲嗎？”
“她還未嫁，院子裏面卻多了個未娶的男子，你讓旁人怎麽想？”
他同樣壓低聲音，柳月言沒有聽見，卻不代表湯圓他們聽不見，湯圓緊緊握住手心，眼底狠狠的看了眼墨連殇，提起裙擺，朝着屋内走了。
黎初有些失望道：“墨連殇，原來，你竟然是那麽想我和小言兒嗎？”
“那麽，你便按照自己的想法走吧，我看着，你是如何将一盤好棋下的一塌糊塗。”
在權利方面，墨連殇很聰明，在詭計方面，墨連殇能擅長，在陰謀方面，墨連殇很得心應手，但是在感情方面，墨連殇卻絲毫沒有經驗。
墨連殇身子微頓，隻是小半會時間便消失在屋内，黎初攔住長青和竹離。
“你們都先走吧，讓小言兒自己靜靜。”
這個時候去找小言兒，不過是讓小言兒增加煩惱罷了。湯圓站在柳月言身後，眼底全是憤憤不平：“小姐，墨連殇真的太過分了，明明知道你喜歡他，現在身邊居然還留着别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