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和的語氣,帶着認真,讓柳月言忍不住看了眼黎初,夜色下,燭火的光照射在黎初臉上,那幹淨好看的臉十分精緻。
平時吊兒郎當沒個正行的他,此時眸子到印出來的,是她蒼白難看的臉。
一時間,柳月言的心情複雜到了極點。
她微微垂頭,喃喃自語:“是啊,長羽并沒有死,她活在了我的心裏。”
小聲的呢喃,配着蒼白的容顔,讓人心疼到極點,黎初和柳月言相處的時間不長,可是每次他和小言兒說話的時候。
小言兒的眸子總是亮晶晶的十分有活力,活力中,還透着一股子聰慧的樣子,讓人一看,便忍不住給她吸引。
這樣低落的神情,不适合在小言兒的臉上挂着。
黎初神色微動,伸手,将柳月言摟在懷裏:“小言兒,我希望,你的臉上挂着的,永遠都是笑意。”
“你現在年紀還小,走的路還很長,面對的人還很多,生離死别,你還會面對更多,所以,你要學會成長。”
好聽的話,帶着安撫的意味。
他的懷抱很暖,卻不包含任何别的情緒,隻是以朋友的角度給柳月言一個懷抱。
柳月言閉上眸子,将所有的眼淚和情緒掩蓋住,許久,她推開黎初,恢複成了以前的樣子,她走了幾步,随即回頭:“謝謝。”
兩個字,在沒别的話語,卻勝過千言萬語。
黎初會以一笑,兩人都沒有注意到,院子外面不遠處,準備來找柳月言的墨連殇将這一幕看得一清二楚。
他沉思片刻,眼底晦暗不明,他身後的安生眸子也很複雜,最後,兩人還是沒有進院子,而是轉身快速離去。
柳月言一夜未睡,房中的油燈始終燃燒着,直到半夜時,油燈燒盡,她沒去添油芯,而是靜靜的倚靠在窗戶便看着院子出神。
“叩。叩。”
窗戶輕輕的被人敲擊幾下,黎初拿着兩壇酒站在柳月言窗戶面前,四目相對,彼此無言,柳月言未說話,黎初也未開口。
他也沒叫柳月言喝酒,隻是自顧自的喝了起來。
等到喝了一壇時,黎初的臉色已經有些紅潤了,他恍惚的道:“小言兒,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曾經有個孩子,他從小便很聰明,因爲家中财富很多,遭到不少人窺觑,但是他父母很厲害,将不少人窺觑的心思壓了下去。”
“五歲時,那孩子的父母還是被殺了,那夜,火光彌漫,一千人,不管是丫鬟還是小厮,以及他的父母,一個個,全部死在他的面前。”
“他瑟瑟發抖的躲在暗衛,連哭都不敢哭一聲,那時的他,無助極了,家被滅了,财富全部被搶走了,父母死了,孩子的世界觀,一夜之間全部崩塌。”“那時候的他才五歲,他隻哭了一夜,一夜過後,他再也沒掉一滴淚水,因爲淚水,隻有懦夫才會掉,他開始步步爲營,發瘋圖強,将曾經毀了他家的人一個個全部殺死,憑借不斷的努力和堅持,他報完仇
了。”
“唯獨那次,他也哭了,那是第二次哭,也是最後一次哭,自那以後,孩子學會堅強的面對生離死别。”
黎初的聲音很輕,卻不摻雜任何感情,放佛真的隻是講别人的故事般,甚至于眸子絲毫情緒都沒有。
柳月言看着一處出神,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聽進去了,許久,她回神:“黎初,我沒事。”
“今夜過後,我會将所有的情緒藏起來。”
她也會,殺了墨諸辰。
黎初笑了笑,他很清楚小言兒不是那種會被一件事情打倒的人,還是那句話,小言兒的路還很長,這次的事情,不過是讓她快速成長起來罷了。
接下來,兩人在沒有說話,柳月言一夜未睡,黎初靜靜的陪了柳月言一夜,而遠處的墨連殇,則是看了兩人一夜。
他已經查到事情始末,長羽死了,這個消息,讓他沒有感到任何的驚訝和可惜。
身爲暗衛,他們就要随時做好死的覺悟,從小到大,他身邊的人死了一次又一次,熟悉的面孔也早已離他而去。
死亡,讓他已經麻木了。
他的心,也早已在陰謀詭計和成長中變得冷硬起來,月言的心終究還是太軟,成長的路上,要的,是一顆冷硬的心,而非一顆松軟的心。
那樣子,隻會讓敵人有機可乘。
但是,他會盡自己的努力,爲月言守護她那顆柔軟的心,不爲别的,就因爲,他不想看到月言也變成一個完全冷心冷情的人。
那樣子,和冰冷的工具沒什麽區别。
他們誰也沒有發現,半夜時,長羽的墳墓前多了個穿着藍色長袍的人,他揮舞手臂,幾個手下出現,拿着鐵鍬将長羽的屍體挖了出來。
随後,又再次将墳墓填好,恢複成原來的樣子,前前後後,不過半個時辰的時間,男子抱着長羽屍體,詭異的笑了一翻,轉身,迅速消失在原地。
天亮了。
柳月言收起所有的心思,恢複成清冷的樣子,隻是原本明亮的眸子,變得晦暗起來,她雖說了會隐藏所有情緒,可有的地方,終究還是變了。
在湯圓來的時候,黎初消失在原地,湯圓推門進來,朝着柳月言笑了笑:“小姐,我伺候你洗漱吧。”
他們誰也沒有提關于長羽的事情,湯圓的臉色有些不好看,想必也是一夜未睡。
柳月言嗯了聲,梳洗完畢後,便出去吃飯,長青恢複成了面無表情的樣子,看那樣子似乎沒什麽變化,可是柳月言知道,長青還是變了。
原本有絲絲溫暖的眸子,此刻變得更加寒冷,不近人情。
唯有在面對柳月言和湯圓時,長青才會笑一笑,但是在面對其他人時,長青的眸子,寒冷到極點。等長青練劍後,湯圓才欲言又止的出現在柳月言面前:“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