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聲音，讓柳月言暮然睜大眼睛，随即提起自己的裙擺爬上馬車。
馬車很寬闊，也很溫暖，哪怕現在是寒冬臘月也絲毫趕不到涼意。
寬闊的馬車内，坐着個正襟危坐的男子，男子穿着便衣，打扮和普通人沒什麽區别，仔細一看，不是那暈倒的皇帝又是誰。
柳月言想過很多人，卻唯獨沒想到居然是皇帝找她。
“皇上。”
清冷的話，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訝，白天還在暈倒的皇帝，晚上卻悄然出宮找她，簡直太匪夷所思了。
一時間，她竟然也不知道皇帝找她到底要幹什麽。
皇帝擺擺手，示意柳月言坐下，本來還算是保養得宜的容顔此刻看起來有些疲憊和蒼老，似乎，一夜之間老了十幾歲。
“柳月言，我找你來，是有事情想找你幫忙。”
“我知道，我的時日不多了，不瞞你說，從上個月開始，我的神志就經常不清楚，很多時候做事情根本就不是按照自己的意願來的。”
“好像是，被人操控了一樣。”
皇帝緩緩的說着，語氣有些感歎和遲疑，他也沒有擺架子，也沒有在自稱朕，而是用最爲尋常的語氣和柳月言說話。
柳月言微微擡頭：“皇上要找我幫什麽？”
皇帝的口中所謂的事情，可絕對不是輕松的事情。
“我要你随着連殇去邊關，待一月便好，一月後，你們想回來還是想繼續待着，我絕不插手。”
這個，才是他今天來找柳月言的目的。
“我知道，連殇喜歡你，但是你要想清楚，按照你的身份，是沒有資格站在連殇身邊的，有事情，并不是兩情相悅就能夠走在一起。”
皇帝說的緩慢，一字一句卻十分清晰，他的語氣笃定，笃定到讓柳月言懷疑。
“皇上就那麽肯定我會和墨連殇一起去邊關嗎？”
“有些事情，我不敢撒謊，但是皇上身居高位，想的自然也比常人多得多，所以，我不相信你會不知道自己兒子的事情。”
“既然知道，現在卻讓我陪着墨連殇去邊關，皇上，你覺得我會答應你嗎？”
她不知道墨連殇的想法，也不知道墨連殇的打算，但是她知道，一旦去了邊關，想要回來是難上加難。
皇帝拜托的事情，她不敢随便答應，要知道，對方可是隻成精的狐狸，和狐狸打交道，自然要用上十二分的精神。
清冷的聲音和精緻的面容，讓皇帝有些恍惚，似乎透過柳月言那張臉在看别人一般。
柳月言皺眉，隻聽皇帝繼續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自己姨娘的事情嗎。”
肯定的語氣，讓柳月言悄然握緊手心，等待着皇帝的下文。
“去邊關，待一月，回來後我便告訴關于你姨娘的事情。”
說完，馬車内的氣氛有些寂靜，柳月言心跳有些快。
一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是，現在是非常時期，一月的時間，足以改變很多事情，也足以讓天朝國天翻地覆。
她不敢随便答應下來。
“皇上認識我姨娘？”
柳月言試探性的問着，表面上卻波瀾不驚，她确實很想知道月姨娘的事情，并且一直在追查關于月姨娘的事情，可惜，沒有任何頭目。
皇帝神色有些恍惚，眸子也變得渾濁起來。
“自然是知道的，你姨娘，乃是我見過最爲出色最爲優秀的女子，可惜……”
到底在可惜什麽皇帝沒有說，隻是微微歎氣，将話題重新帶回來。
“所以，剛才我讓你做的事情，你答應嗎？放心，一個月，我還不至于會死去，肯定等到你回來，将所有的事情告訴你。”
“如何？”
柳月言陷入沉思，眼前的選擇，讓她很爲難，如果隻是讓她一個人去邊關，那麽她很樂意，因爲一個月對她來說沒什麽。
可問題是，這其中牽扯到了墨連殇。
沉思片刻後，柳月言動了動嘴唇道：“三天，給我三天考慮的時間。”
皇帝擺擺手，沒有勉強。
“好。”
“但是三天後，我不知道我的神志會不會很清楚。”
神志不清楚，做出來的決定，也會是混亂的。
一場所謂的談話，便這麽結束，柳月言在準備走的時候回頭看了眼陷入沉默的皇帝，她腳步頓住，還是忍不住開口。
“皇上，我有一事不明，你明明知道自己出事，明明知道自己會被控制，爲什麽不掙紮也不反抗？”
沒有哪個人願意心甘情願被控制，更何況這個人還是天朝國的主宰者。
皇帝微微歪着頭和柳月言對視上，苦笑着搖搖頭：“錯事做多了，不想在繼續錯下去，我也到了快要退位的時間，皇位，便留給年輕人吧。”
他說的輕巧，卻讓柳月言的心沉了沉。
皇帝果然很精明，明明知道自己的兒子會争奪皇位，卻還是默默的提拔墨諸辰，還将幾位王爺給分開。
她越來越看不清皇帝想做什麽了。
朝着皇帝點點頭，轉身離開此處。
柳月言最大的疑惑，就是爲什麽皇帝會找上她？按理說，皇帝和她，應該是最爲陌生的才對。
畢竟她現在無權無勢，和普通人沒什麽區别，還是個女子。
而皇帝卻一而再再而三地的對她敞開心扉，甚至于很多大逆不道的話都開始對她說，就連皇位，也開始和她讨論。
這一切的一切，傳出去，她肯定會死的很慘。
不爲别的，因爲她和皇帝說的太多，外人知道，肯定會懷疑皇帝給了她什麽，或者懷疑皇帝交代她什麽，爲了不防止出變故。
那麽殺了她，才能夠一勞永逸。
她真的要去邊關嗎？和墨連殇一起。
回到王府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柳月言沒有驚動任何人，而是悄悄的回到自己房中睡下了，但是她不知道，在皇帝将她叫去談話的時候。
已經有人，悄無聲息的跟上了她。她和皇帝夜半談話的事情，也很快被人知曉，雖然不知道皇帝和柳月言談話的内容，可是已經開始有人對柳月言起了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