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和墨連殇單獨相處,平日裏都是有人跟着的。
“砰。”
她埋着頭走,猛然撞進墨連殇懷裏,堅硬的胸膛,讓她疼的捂住頭。
這人好端端的,幹嘛停下來。
擡頭,恨恨的瞪了眼墨連殇,墨連殇抿唇:“看路。”
從一開始就見她低着頭走,也不知道到底在看什麽,這裏是河畔,若是掉下去,定然會着涼的。
青煙閣很快便到了,和别的青樓一樣,青煙閣二樓的闌珊處,有不少女子揮舞着手帕拉客,來來往往的人群很多,大多數都是些上了年紀的男子。
柳月言邁開步子上前,墨連殇一言不發的跟在她身後。
女子見到柳月言,神色有些不好看:“喲,姑娘,你莫不是走錯路了?這兒,可是青樓,你一個女子來這裏,似乎不太恰當吧?”
來青樓的,幾乎都是男子,且都是尋歡作樂的,若是來了女子,基本上都是砸招牌的,這一點,開青樓的人都知道。
是以這位女子自然不會給柳月言什麽好臉色。
柳月言開過青樓,自然知道這些女子的心思,她柔柔淺笑,伸手,遞過去幾塊碎銀子。
“勞煩姑娘通報聲,我找你們媽媽。”
媽媽,便是這青煙閣的老闆。
那女子見了錢,臉色好了些,揮舞着手帕,上下打量柳月言,确定她不是鬧事的才道:“跟我來吧。”
從側門進去,直接到了青樓的後院,和外面的酒醉金迷比起來,這裏面,倒是顯得清淨很多,外面的聲音也不會傳進來。
後院到處栽種了不少花草,都是些絕育的草藥和花。
這青煙閣的老闆栽這麽多這種花幹什麽?這些花若是吃下去,很有可能讓女子永遠不會在懷孕的。
她站定腳步,裝作不經意的問着:“這位姑娘,這些花可真好看,不知道是用來幹什麽的啊?”
那女子停下,順着柳月言目光看去:“這些呀,都是以前月姑娘種來自己吃的,自從她走後,媽媽一直在打理,倒也沒有拔掉,就任由它這麽長下去了。”
月姑娘?
難道是月姨娘嗎。
柳月言留了個心眼,說話間,三人到了屋内,裏面坐着個身材發胖的中年女子,那女子見到柳月言楞了下,随後揮手,示意帶他們來的那個女子下去。
屋内就剩下他們三個人,老鸨直接開口道:“你們也是來問月姑娘的事情吧?”
也是?
柳月言微微皺眉:“媽媽的意思是,之前也有人找你問過?”
老鸨點頭:“來了個穿着藍色袍子的男子,帶着面具,看不清臉。”
“至于你,我倒是猜的,畢竟你和月姑娘,長得倒是有七八分像。”
“月姑娘從我這離開的時候,就已經懷孕了,當時我就在想,按照月姑娘的性子,她的女兒總有一天肯定會來這裏詢問的。”
“沒成想,倒是真的讓我猜中了。”
老鸨自顧自的說着,看起來倒也是個好相處的,柳月言和墨連殇各自尋了處位置坐下。
聽老鸨說的差不多後,柳月言抓住重點:“媽媽的意思是,我娘親,在離開青樓的時候就懷孕了?”
她得到的消息,明明是月姨娘在進府的時候才有身孕的,這到底怎麽回事?是哪裏出了差錯呢。
老鸨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捂了捂嘴,随後歎了口氣道:“罷了,終歸你娘親還是逝去了,告訴你也無妨。”
“月姑娘離開青煙閣的時候就已經懷孕一月有餘,這件事情,尚書大人也是知道的,卻還是執意替月姑娘贖身,帶着她離開了這裏。”
越聽下去,柳月言眉頭皺的越緊。
柳正強知道月姨娘懷孕的事情,還娶了月姨娘,這等女子,豈不是被那些達官貴人視爲不幹淨嗎?
而且明明月姨娘隻賣藝不賣身,怎麽可能懷孕?
是她接客了?還有另有原因。
“相信你來的時候也看到那滿院子的花草了吧,那些,都是月姑娘栽種的。”
“知道自己懷孕後,月姑娘第一時間就是無法接受,緊接着,就想要自己偷偷将孩子打掉,不知爲何,卻又下不了手。”
說到這,老鸨歎了口氣,語氣似乎在惋惜,又似乎在心疼。
屋内,有短暫的沉默,柳月言感覺自己的思緒有些混亂,卻還是問着:“那媽媽可曾知道,是誰讓我娘親懷孕的呢?”
這個問題讓老鸨搖搖頭:“這個我不知道,月姑娘從未對人說過。”
“月姑娘性子剛烈,想必定然是自願的吧,若是有人逼她,她定然會甯死不從的。”
“……”
自願的?
是誰,能夠讓隻賣藝不賣身的月姨娘自願獻身。
“媽媽可否給我說說我娘親第一次來這裏的情形?”
老鸨點頭。似乎說的有些口渴,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下去,神色回憶着:“月姑娘來的那天是下午,身上穿着髒兮兮的衣服看起來有些風塵仆仆的,像是在被什麽人追趕。”
“看得出來,她身上那衣服料子絕對價值不菲,當時來到我這裏,進來便說,她願意在這裏賣藝,但是絕對不賣身,且不收任何銀子。”
“我看她姿色不錯,也不像是什麽大惡之人便答應了,畢竟免費的搖錢樹,我怎麽可能拒絕呢?”
回憶完,接下來的事情,不用說柳月言也知道,想必就是那樣,月姨娘才會在這裏賣藝的吧。
隻是她沒想到,月姨娘居然是自己心甘情願來這裏賣藝的,還不收錢。
沒了想要問的事情,柳月言起身,朝着那老鸨柔柔笑了笑:“今日的事情,多謝媽媽了。”
“我娘親能夠受到媽媽的照拂,也算是一樁好事,打擾了。”
那老鸨點點頭:“無礙,月姑娘在我這裏也幫我賺了不少銀子,說起來,反倒是我撿了個大便宜。”
柳月言這次沒有接話,隻是微微笑着和墨連殇一起離開老鸨的屋子。
“真是可惜,明明一舉一動都像個大家閨秀的姑娘,卻非得來這煙花之地……
老鸨自言自語的話,讓還未離遠的柳月言腳步頓了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