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難怪無望大師這般苦惱。
都說棋如人生,下棋者,落棋無悔。
淅淅瀝瀝的雨聲還在繼續,流水從屋檐上的瓦片落下,但是這庭院中搭建着的場地卻安靜下來。
柳月言微微仰頭,仔仔細細的盯着棋盤,觀察着上面的黑棋。
墨凡南也從上面走下來,在旁邊安靜的給自己倒了杯茶。
無望大師的性子他最了解,一般人根本就請不動他,就算是他要請無望大師也有些困難,因爲無望大師幾乎不會離開寺廟。
誰也不知道他爲什麽在這裏做了主持,隻知道,突然有一天,這裏便橫空冒出來一座寺廟,而主持,正是無望大師,寺廟越辦越火,來上香的香客也很多。
他現在倒是很想看看,柳月言要用什麽辦法打動無望大師,這女子,每一次,都能夠給他驚喜和意外。
觀察棋盤許久的柳月言動了,伸手,撚起一枚白棋,猛然朝着棋盤中的死路而去。
“喂喂喂,你幹什麽?你到底會不會下棋?你不知道這樣子下就滿盤皆輸了嗎?”
一直沒有說話的無望大師猛然大聲嚷嚷起來,眼底全是對柳月言表現不滿。
柳月言不惱,隻是清冷的解釋着:“大師你在仔細看看,真的是白棋輸了嗎?”
她伸手,緩緩的指着那條死路。
“棋如人生,當面對生死抉擇的時候,就要敢于闖蕩,置死地而後生。”
明明知道沒有希望,那爲什麽不幹脆放手一搏?
闖,還有一線希望,不闖,連希望都沒有。
無望大師聽了她的解釋,在仔細的觀察着棋盤,就連墨凡南也湊了過去。
果然,隻見棋盤上,眼看黑棋就要勝利,卻被白棋在死路硬生生的殺出一條生路來,滿盤皆輸的棋子,開始變得有生機。
“哈哈哈哈哈,妙,妙,妙。”
無望大師的眼底全是激動和高興,連着說了三個妙來表達自己的心情。
“這棋盤我研究了幾乎兩個月的時間,卻遲遲不願意落棋,就連下棋高手南王也無法破解,卻被個小小的女子給破了。”
“有趣,有趣,真是有趣,女娃娃,來陪我下一盤棋如何?”
無望大師放下手裏的白棋和柳月言說着,整個人赫然十分激動。
心底,冒出來一股求勝的欲望。
“好。”
柳月言微微勾唇,轉身坐在無望大師對面的石凳上,絕口不提讓無望大師幫忙的事情,放佛她真的隻是來玩耍的。
這種德高望重的人,你不能和他來光明磊落的,必須先引起對方的注意,在投其所好,當然,投其所好,也好投的巧妙才行。
太過于明顯,招人厭惡不說,還會引起反感。
所以她剛才在見到無望大師的時候,才沒有開口打擾他,而是将棋盤給破解引起對方注意。
不管如何,她必須請無望大師和她一起下山。
棋盤開始重新布置,她執黑棋,無望大師執白棋。
無望大師下的步步慎重,看得出來是個非常小心的人,反倒是柳月言,下起棋來有些漫不經心,手法更是胡亂下一通,像是根本不會下棋般。
剛開始步步慎重的無望大師見狀,眼底有些惱怒,對于柳月言這舉動十分的不滿,如此漫不經心,是看不起他嗎?
他開始漸漸逼近,每一顆棋子放佛都變成一把利刃,将柳月言的黑棋團團圍困住,企圖将她困死在裏面。
黑棋漸漸落下風,墨凡南挑眉,無望大師在下一枚棋子,柳月言便徹底輸了。
難道她不會下棋?剛才破解棋盤也隻是巧合嗎?
“大師,你輸了。”
墨凡南還在想着,便聽見柳月言這麽說,他猛然回頭,有些不相信。
就連準備結束棋局的無望大師也不相信。
可是事實,總是殘酷的。
棋盤上,白棋确實将黑棋給團團圍困住,但是在外面,黑棋卻另外開辟了一條生路,悄無聲息的将白棋包圍,且沒有任何逃出去的出口。
也就是說,白棋,已經成了砧闆上的魚肉。
“這……”
無望大師動了動嘴皮,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好看俊朗的容顔全是驚訝和贊歎。
難怪從下棋開始,這女子便漫不經心,她那分明是在用随意的動作迷惑對方,回過神來看,那些看似胡亂下的棋子,反而十分的有規律性。
“姑娘下棋高超,佩服,佩服。”
他堂堂大男人,還是輸得起的,赢就是赢,輸就是輸,就算是輸了,他也坦蕩蕩光明磊落。
隻是這麽小的女子,便有如此聰明算計謀劃的女子,真的好嗎?
柳月言勾唇淺笑:“無望大師幫我個忙如何?”
直到現在,她才開始将自己的要求給提了出來。
“哦?”
雖然是疑惑,無望大師卻沒有絲毫疑問的樣子,在這女子來這裏後,他就大概能夠猜到她的目的,如此善于籌謀的女子,不可能無緣無故來和他下棋。
但是不得不說,她這個辦法,讓他很滿意。
若是這女子直接打斷他下棋讓他幫忙,他定然會毫不猶豫的拒絕。
柳月言緩緩的将自己的計劃和打算說了出來,絲毫沒有因爲墨凡南在場就有所隐瞞,直白大膽的話,讓無望大師很感興趣。
“有趣,有趣,真是有趣。”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大膽有趣的女子,這個忙,我幫了。”
聽完柳月言的提起後,無望大師欣然答應下來,他也很想看看,這女子到最後,到底會怎麽收場,又會給他什麽驚喜。
暴雨漸漸變得下了起來,柳月言拒絕無望大師的挽留,重新在寺廟中借了把傘下山了。
現在已然是響午了,她必須在天黑之前趕回去。
剛出了寺廟,就見到墨凡南從側面走上來,平靜的眸子全是淡然:“柳小姐,一同下山如何?”
他在寺廟中已經沒有其他事了,現在正好和柳月言一起。
“嗯。”
她拒絕又怎麽樣?這山又不是她的,階梯也隻有那一處,不管是接受還是拒絕,她都要和墨凡南一起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