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是她最後一次擦藥了，一盒藥，已經全部用完。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明天清晨，這疤痕便會全部消失。
心底隐約有些期待，她不在乎外表，可到底是自己的臉，滿臉的疤痕能夠消失，她怎麽可能不期待？
柳月言轉身，卻見到剛才她坐過的地方，出現了黑色的人影，修長的倒影落在牆壁上，不是墨連殇，又是誰。
難怪外面沒有動靜，想來是因爲墨連殇來了，長青他們才沒有阻止的吧。
“雖然知道你會來，卻沒想到會這麽快。”
看得出來，墨連殇對于自己體内的毒十分在意。
她那日回來後，便将醫術拿出來好好的看了看，終于在一本殘破的醫術上看到。
那毒，名冰寒。
顧名思義，中毒着外表與常人無異，隻是體内的血，會變得異常寒冷，不管是死去還是老去，體内的血都不會凝固或者幹涸。
死後屍身不腐，除非用火燒盡。
這毒屬于慢性毒藥，剛中毒時并不會察覺到，潛伏期約莫幾年的時間，中毒者會慢慢的變得内力全失，毒發時就像是有人拿着刀子在你身上割一般。
最恐怖的是，嚴重的時候，會變成魔鬼般，六親不認，見人就殺。
墨連殇隻是淡淡的坐下，并未開口。
柳月言的樣子，讓他嘴角微勾，想笑又沒有笑出來。
“想笑就笑吧，反正我醜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說着，她幾步上前，在櫃子裏拿出個箱子，裏面裝的都是些醫治人時候用到的東西。
“将手伸出來。”
她要先弄清楚這毒到底在墨連殇體内多久了。
墨連殇伸出手，節骨分明的手十分好看，明明常年握劍，卻沒有繭子。
真是稀奇。
拿出匕首，在墨連殇的食指上面割了一刀，伸手将血擠出來。
冰涼的手和溫熱的手相碰，讓兩人内心深處都微微顫了顫。
“你可曾有過毒發的時候？”
她動作不停的問着，眸子十分認真。
墨連殇本來就沒抱多大的希望，卻還是回答着：“有，是在三年前的時候。”
柳月言有注意到，說到三年前時，墨連殇神色似乎有些痛苦和複雜。
難道三年前，他經曆了什麽？
“毒發時，是殺了人，還是痛苦無比？”
這話，墨連殇沒有回答，隻是那抿唇的動作告訴她，明顯是前者。
殺了人。
她沒有在繼續詢問，拿着血在燭火下仔細觀察着，這血和那日在墨玄離帶給她的血，有很大的差别。
墨連殇的血迹是很紅潤，卻很快就很沉澱，墨玄離帶給她的血，也很紅潤，卻久久不會沉澱。
真是奇怪。
“沒有猜錯的話，你的毒，是從娘胎裏面帶出來的。”
首先墨連殇是二十歲的年紀，卻在三年前就毒發殺人。
如果不是從娘胎裏中毒的話，是不會那麽快毒發到要去殺人的程度。
她剛才也說了，冰寒有潛伏期，潛伏期一到，便會漸漸的出現中毒的迹象，剛開始毒發都是輕微中毒，隻會痛苦無比。
“對了，忘記告訴你，這毒很頑固，想要徹底的祛除很棘手，在加上你還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毒，這就更棘手了。”
“更何況，你現在，還在不斷的吃着冰寒的毒。”
“哐當。”
柳月言最後一句話說完，桌子上的茶杯就掉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墨連殇向來冷冽的容顔終于出現裂痕，眸子十分的驚訝和凝重。
“你說的，是真的？”
他神色冷到了極點，眸子更是出現了絲絲殺意。
柳月言皺眉，随即歎口氣，算了，反正卷都卷進來了，現在想後悔也晚了。
“沒錯。”
她拿出銀針，在燭火下燒了燒，随後紮進墨連殇的手臂，銀針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
這樣的情況，讓柳月言眉頭皺的更深了：“你這，完完全全是被喂毒長大的啊。”
太恐怖了。
若是在這麽下去，墨連殇絕對活不過四十歲，看得出來，每次給墨連殇喝的冰寒肯定很少，下毒之人，是打算慢慢的耗死墨連殇。
到底是誰，居然和墨連殇有這麽大的深仇之恨。
墨連殇神色也是凝重起來，本來對于柳月言是沒有抱任何希望的，而柳月言的話和動作，讓他越來越信服。
找了那麽多所謂的神醫和辦法都沒有任何效果，柳月言隻是簡單的檢查了下，就将原因所在說了出來。
本以爲，這毒是他在不注意的時候被人下的，結果現在卻告訴他，是他從娘胎裏面帶出來的。
“你明日随我去一趟墨王府如何？”
既然這毒還有人喂他吃，證明兇手亦或是幫兇還潛伏在他府上。
必須将此人揪出來。
柳月言收東西的手頓了頓，她自己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呢，藍月對她虎視眈眈，柳絲絲也時刻的盯着她，現在卻還要管墨連殇這檔子事。
罷了。
索性也答應幫墨連殇的，他也給了她兩個暗衛，收了東西，自然是要替人辦事的，他們現在，可是合作的狀态。
“好，那你明日過來找我。”
現在天色有些晚了，她是斷然不能離開的。
“記住，爲了防止加深你體内的毒，你從現在開始，就别吃送給你的東西了。”
墨連殇嗯了聲，深深的看了眼柳月言，消失在了原地。
還真是來無影去無蹤。
柳月言撇撇嘴，望着跳躍着的燭火發呆。
冰寒是劇毒排行榜名列前三的毒，這種毒的制作也很麻煩，需要将冰蠶放在極寒之地，用最爲劇毒的東西喂養，還要保證冰蠶不死。
不僅如此，還要在找一具人體容器喂養，所謂的人體容器，便是活人的身體，年齡必須是在十歲以上。
等到冰蠶養大，人也會跟着成長，毒素到了一定時間爆發，趁這個時候，必須盡快将毒素收集，在經過一系列麻煩的制作才能夠做出來。
盡管如此，真正能成功的，幾率十分渺小。
沒想到這樣的毒，卻流落到天朝到了墨連殇的身上。
甩了甩頭，不在繼續想，走一步算一步吧，墨連殇中毒這麽深，解毒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要做好長期戰鬥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