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櫻知道這一出大戲，已是元旦之後。
“舒露跑了？”
“跑了，買了火車票去了魔都！”
說這話時聞東榮面色古怪。
在機關工作的老聞向來不搞封建迷信，不信什麽命運，要遵從命運安排的話他現在應該在鄉下種地而不是坐辦公室。
不信歸不信，聞家卻又一直在不斷加深和魔都的牽絆。
聞櫻去魔都參加新概念大賽，陳茹和魔都老同學吳春琴恢複聯系，聞櫻有意去魔都讀大學，家裏在魔都貸款買房，現在居然連舒露跑路都去了魔都……冥冥之中，好像還真有啥牽引。
聞東榮納悶兒：“全國那麽多地方，她哪裏都不跑就偏要去魔都……”
“去就去呗。”
聞東榮不知道，聞櫻大概能猜到原因。
魔都對舒露來說肯定是特殊的，因爲魔都有趙棟在啊！
聞櫻覺得這并非巧合，舒露已經辍學有一段時間了，早不走晚不走，舒國兵剛出獄就走。
“爸，你又咋知道的，不會是我小姑找你了吧？”
聞東榮急了：“你别胡說八道啊，我現在和你小姑一家都沒有聯系。是舒露撇下他們跑了，他們兩口子想追着去魔都，找你奶奶借路費，你奶奶先知道的！”
考研過線的老聞被退稿事件打擊了，沒像以往一樣到處凡爾賽，陳茹見他下班都沒閑過，就默許了老聞将被褥搬回卧室。
現在的蓉城已經進入一年中最冷時期，和冷硬的陽台比，主卧的床是那麽暖和柔軟，能重新和老婆躺在一張床上，聞東榮十分珍惜！
聞櫻好奇：“那我奶奶借路費給小姑他們了？”
“當然沒借！”
聞東榮呵呵笑：“你奶奶反問他們，這些年該贍養老人的錢他們沒出過一分，還要厚着臉皮來擠老人的生活費是啥子道理，逮着他們狠狠罵了一頓。”
這件事足以讓聞東榮在老婆陳茹面前炫耀了。
——看看看，咱媽不糊塗啊！
聞奶奶是有點錢，錢都是聞櫻家和三兒子聞常林給的，平時吃住則靠聞櫻大伯家。
三個兒子對老母親都挺孝順，毫無怨言供養老母親，這是大家應盡的義務，沒有哪個兒子推脫。
一邊是孝順的兒子，一邊是不孝順的女兒。
聞紅豔把三兄弟都得罪過，聞奶奶再要用兒子們給的錢偷偷貼補這個女兒，兒子們大概隻能忍了，兒媳們會咋想？
人呀，不怕沒錢也不怕沒文化，最怕不能将心比心。
陳茹都願意把房租私下全貼給婆婆，聞奶奶手裏寬裕了，卻要把這些錢拿去貼補陳茹讨厭的人，這樣的行爲會寒了陳茹的心！
聞櫻覺得很新奇。
重新活了一次，還真是所有人都有變化。
上輩子聞奶奶可沒這麽果斷，是個黏黏糊糊的老太太，重男輕女的毛病有，拉着有錢的兒子貼補沒錢的兒女這毛病也有……如今居然改變這麽大！
“我奶奶沒借錢，她還真放心舒露一個人跑去人生地不熟的魔都啊？”
“是不太放心。不過你奶奶說了， 書是舒露自己不讀的，不讀書就隻能出去打工。”
其實老太太心也不是這麽硬。
不喜歸不喜，舒露也是外孫女。
十六歲的女娃子自己跑出去打工，真的很容易上當受騙。
聞奶奶沒借錢給舒國兵兩口子，卻托了聞東榮去了解情況。
聞東榮問了派出所，舒露的确是已經到了魔都，人也能聯系上，沒人限制舒露的人身自由，她隻是不想和父母一起生活而已，并非失蹤！
像舒露這樣早早辍學外出打工的半大孩子并不少，沒失蹤沒被拐，不和父母一起生活屬于家庭矛盾，蓉城這邊的派出所不會因爲舒國兵兩口子哭鬧就千裏迢迢去把舒露綁回來嘛。
人家舒露都說了是去打工的，綁回來咋辦，讓派出所來養這一家三口嗎？
那當然不可能！
因爲舒露的“留書”，民警還将舒國兵、聞紅豔教育了一頓，讓兩個人踏踏實實掙錢，早點自力更生才能緩和家庭矛盾！
舒國兵和聞紅豔都是懵的。
有一說一，這兩口子都不是啥好東西，但在舒國兵坐牢之前，兩人對舒露還是很不錯的，聞東榮貼補舒家的錢，基本都是花在了舒露身上。
後來是聞東榮清醒過來不再補貼了，聞紅豔又被人騙了好幾萬，不得已回了鄉下，生活越過越差才會有舒露的辍學。
舒露的“留書”，簡簡單單幾句話完全抹殺了父母曾對她的好，舒國兵和聞紅豔在派出所真是百口莫辯，隻能委委屈屈被民警批評教育。
舒露這丫頭，還真是個小白眼狼，對父母尚且如此，更别指望她能記住别人的恩情了。
啥子恩不恩哦，能一直對舒露付出就是“恩”，稍有不好，那“恩”就變成了“仇”……隻怕所有聞家人現在都是舒露的仇人了。
聞東榮眼皮直跳，提醒聞櫻：“你去魔都上大學的話，碰見舒露要留個心眼，她是慣會裝可憐的，不管說啥你聽聽就算了千萬别理會她。”
魔都是一線大城市，茫茫人海，其實聞櫻能碰見舒露的可能性不大。
但聞櫻畢竟是暢銷書作家，難免會出席一些宣傳活動，聞櫻在明舒露在暗，聞東榮怕舒露會因嫉妒失去理智，做出些過激行爲傷害聞櫻。
這還是聞東榮首次不避諱提及此事。
擱以前，聞家親戚好不好，那隻能是聞東榮自己在心裏評價。
特别是舒露，受聞東榮資助多年，說舒露不好，那豈不是聞東榮的失敗？
聞櫻很是新奇，把老聞同志看了又看，看得聞東榮不自在：“我臉上有髒東西？”
聞櫻搖頭，“沒有，我就是有點不習慣，你以前還叫我多向舒露學習，說她活潑外向，是德智體美全面發展的優生——”
聞東榮當然打死不會承認。
“你聽錯了，我沒說過！”
“我沒聽錯，你就是說過。”
“那就是你記錯了！你這丫頭，年紀不大記性比你奶奶還差。不行不行，我得給你媽說一聲，該買點補品給你補補腦子，隻剩幾個月就高考了，平時都考得不錯，千萬别在高考時掉鏈子。”
聞東榮嘀嘀咕咕背着手走了，聞櫻瞠目結舌。
人人都會進化，老聞也不例外。
不同的是别人進化的是技能，老聞進化的是臉皮！
又或許，在這唾面自幹的厚臉皮表象下，還隐藏着老聞如嫩芽般剛剛破土而出的父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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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我要雙更，我要拿全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