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謝骞沒有深想。
謝骞當然沒有向聞櫻親口求證過,但他很笃定聞櫻的答案,因爲易地而處,隻要聞櫻需要,他也願意将積蓄給聞櫻。
财富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比起銀行賬戶裏的那串冷冰冰的數字,賺取财富的過程反而更有價值。
對謝骞來說,不管是物流公司,嘉信影視,或是那塊曾經價值近兩億即将拆遷賺翻的地皮,都統歸爲“身外之物”。
既是身外死物,又哪有活人重要?
所以鄭緻和羨慕蔣佑嘉娶了個好老婆時,比鄭緻和年輕的謝骞十分淡定,還叮囑鄭緻和不要将蔣佑嘉财務危機的事說出去。
聞櫻知道了蔣佑嘉财務危機,就會知道嘉信影視公司,謝骞不願橫生枝節。
鄭緻和滿口保證:“客戶有需求,我當然可以保密。”
“鄭律師,我說的保密對象包括小鲵編輯。”
小鲵知道了,差不多就等同于聞櫻知道,毫無保密的價值。
“……”
謝骞并無調侃鄭緻和的意思,隻是實話實說,西裝革履的鄭緻和卻紅了臉。
難道小鲵愛約他吃宵夜的事難道大家都知道了嗎?
不行,不能繼續這樣放縱下去了……下次得讓小鲵避着點人!
直到和謝骞分開,鄭緻和猛然回過神來。
不對呀。
自己和小鲵都是單身男女,一起約着吃宵夜既不違背道德也不觸犯法律,憑啥要避人呀?
居然被一個高中男生趁機調侃,簡直讓“律師”這一職業蒙羞!
受了刺激的鄭緻和生出一腔孤勇,調轉車頭直奔《星火》雜志社。
“天驕·星火杯”征文比賽于4月公布了入圍複賽的名單,當月發行了一本特刊用于刊登短篇組進入複賽的12篇優秀故事,同時啓動了讀者投票環節,這一驚動了文學界并且成功出圈的征文比賽,正式進入了收尾環節,包括小鲵在内的雜志社編輯最近都非常忙碌。
工作壓力大,小鲵好些天沒約鄭緻和吃宵夜了,鄭緻和說是被謝骞刺激,其實也有點借題發揮。
等殺到了雜志社,鄭緻和仍然情緒激動,找到小鲵時連氣都沒喘勻。
小鲵正在和宋佛鄉說工作的事,看見鄭緻和很意外:
“鄭大哥,你怎麽來了?”
鄭緻和扯了扯領帶,“我有件事早就想問你了,可能有點唐突……你是不是對我有好感啊?”
——小鲵肯定是喜歡他,所以總約他吃宵夜!
——每次小鲵一約,他都應約,當然也是因爲喜歡小鲵。
鄭緻和以律師的思維論證,認爲他和小鲵是相互喜歡,就差捅破中間的窗戶紙了。
這種事,難道還要等女孩子主動嗎?
必須是男方的責任嘛!
小鲵沒想到鄭緻和會忽然打直球,這讓她有點難以招架。
當着宋佛鄉的面,讓她怎麽承認啊?
可若是否認,會不會傷害鄭律師的心……小鲵的耳根發燙,臉慢慢紅了,眼神發飄不敢與鄭緻和對視,自然也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久久等不到小鲵的回答,鄭緻和有點懷疑起自己的判斷。
難道是自己自作多情,把友情錯當成了愛情?
那今天跑來雜志社捅破窗戶紙,以後還能和小鲵做朋友嗎?
鄭緻和心中忐忑,下意識環顧四周,正好與宋佛鄉視線對上。
宋佛鄉是久經情場的詩人,從年輕時就一直在談戀愛,油膩與單純兼具,多情與專情并存,什麽樣的陣仗沒見過呀,一眼就看出眼前這對年輕人是彼此有意!
鄭緻和擡眼望來,宋佛鄉還以爲鄭緻和嫌他礙事呢,當下後退了兩步,甩了甩長發表明立場:
“别看我呀,你們郎才女貌十分般配,我又不會反對你們在一起!”
宋佛鄉說完就飄走了。
雜志辦公區大家都在做事,似乎沒人關注鄭緻和與小鲵。
沒了外人在場,小鲵臉還是紅紅的,卻沒那麽緊張了。
鄭緻和爲了緩解尴尬,搶在小鲵回答前表露了自己心意:“我反正是對你有好感,從第一次見面我就很佩服你,佩服你一個職場新人敢和上司硬剛,也佩服你能堅持道德底線和原則,沒有和韓琴同流合污。同時更欣賞你的聰慧,在遭遇不公平對待時知道保留證據反擊!”
好感是什麽時候萌生的?
如今想來,鄭緻和竟無法确認。
認可一個人,欣賞一個人,無疑是産生男女好感的前提。
小鲵是單純的,沒有學會職場的油滑,身上有學生氣,帶着理想主義。
這樣的性格多少與現在這個物欲橫流的社會不太相符,如果不是遇到了鄒蔚君和聞櫻,小鲵估計要吃大虧的。
鄭緻和從事的職業讓他見過了太多的利益争執,現在的社會呀,真是越來越複雜啦,人與人之間的情感越來越稀薄不可信,小鲵身上的理想主義才顯得彌足珍貴。
鄭緻和在趕來雜志社的路上還沒想這麽多,此時對小鲵表白,亦是深度剖析自己内心的過程。
原來他已經這麽喜歡小鲵了嗎?
小鲵有理想主義,有熱血,但小鲵不是需要男人保護的傻甜白,鄭緻和百分百确認這一點。
遇到這樣的女孩子,先欣賞後喜歡,一切都是那麽順其自然!
鄭緻和不是沒談過戀愛的毛頭小夥子,此時此刻,他剖析了自己的内心,等待小鲵的回答,仍然會緊張。
小鲵紅着臉看鄭緻和。
喜歡這個人嗎?
應該是喜歡的。
喜歡他在法庭上的遊刃有餘。
喜歡他的正義感。
獨自在異鄉奮鬥,小鲵同樣會覺得孤單。
一些不好對鄒蔚君,對其他同事說的話,鄭緻和都耐心傾聽了,還會結合自己的工作經驗給出建議。
蓉城街頭的宵夜那麽多,她和鄭緻和一一打卡,如果這樣的陪伴都算不上喜歡,其他沒有實際行動的“喜歡”就更單薄了。
小鲵看着鄭緻和,問鄭緻和:“你對我有好感,我對你也有,你要不要當我男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