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轶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秦憲明是犧牲了自己,同時給四個年輕人上課,連謝骞都有幸觀摩秦憲明胳膊上的傷痕。
秦憲明這人,對自己都下得了狠手,算計到他頭上的人,真是自尋死路。
謝骞與聞櫻不過是順帶,秦憲明真正想教導的人是秦轶和秦姣。
謝骞難得羨慕别人,此時卻羨慕秦家兄妹。
别說秦家有錢,便是秦家沒錢,有秦憲明這樣的爸爸,秦家孩子都是極爲幸福的——秦家兄妹所擁有的,是謝骞已經永遠失去的,謝景湖并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
聞櫻朝謝骞靠了靠。
和謝骞他爸相比,老聞都算個好父親了。
聞櫻同情謝骞,也覺得以後要對自己親爹聞東榮多點耐心。
當孩子的不懂事要慢慢教,當爹的不夠好,爲啥不能反過來調教?
隻要老聞不幹謝骞他爸那種事,聞櫻還是要認這個親爹的。
在蓉城下了飛機後,聞櫻偷偷摸摸塞給謝骞一個盒子。
“喏,給你買的禮物。”
謝骞捏着盒子沒動,“你什麽時候去買的?”
聞櫻翻個白眼:“行啦,你就别疑神疑鬼了,我沒有偷偷離開酒店,你把我盯得那麽緊,我想跑也跑不掉。這是我打電話去商店,讓他們是送貨上門的!”
聞櫻給朋友們都帶了禮物,和堂哥聞凱的禮物一樣,全是實用的鋼筆,不過是顔色和款式不同。
唯有謝骞的禮物與衆人都不同。
回去的路上,謝骞拆掉盒子,原來聞櫻送了他一副耳機。
謝骞拿出随身聽試了試,耳機的音質特别好。
很多人覺得用盜版磁帶和随身聽贈送的耳機聽聽歌就行了嘛,不懂爲什麽要掏錢買正版磁帶,買更貴的耳機。
高品質的音質從耳機中流淌出來,是種無與倫比的享受,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人也不必強求。
原來聞櫻已經發現了他喜歡聽歌的習慣。
謝骞閉着眼睛,靠在出租車座椅上。
他經常會戴耳機,不僅是聽歌,還能避免外界的打攪。
把自己和世界隔絕,聽不見那些嘈雜的聲音,謝骞會感覺到心靜。
但他已經有很久沒這樣做了。
現在的世界于他而言,不僅僅是嘈雜呀。
謝骞戴着聞櫻送的耳機,聽着歌,心情放松,居然在半路就睡着了,一直到了目的地才被司機叫醒。
他去澳門時,簡簡單單背了個雙肩包,回蓉城時亦是如此。
謝骞到家,問家政阿姨他媽這兩天的情緒。
謝骞母子在蓉城的住處和家政都是謝玉平找人安排的,一個家政,兩個看護,能确保鄒蔚君身邊24小時都有人陪護,不會讓鄒蔚君單獨相處再鑽了牛角尖。
若不是這樣,謝骞完全沒辦法去學校上學。
家政阿姨詳細說了鄒蔚君這三天的飲食起居,最後欲言又止:
“……京城那邊打過電話來。”
謝骞眼角一跳。
京城那邊的電話,如果是謝家其他人,家政阿姨表情不會這麽爲難。
隻有一個人的電話,會産生這樣的效果。
“是我爸?”
“嗯,謝總打電話,問夫人的情況,我沒告訴他,也沒讓夫人接電話。”
謝骞點頭,“你做的很好,以後我爸再打電話來,你就說我媽的病情沒有好轉,不方便接他電話!”
情婦吃了虧,這是想從妻子身上找回來?
謝骞知道他媽鄒蔚君還愛着他爸謝景湖,謝景湖隻要在電話裏略提一提,他媽的情緒就受不了。
謝景湖對這一切心知肚明!
謝骞被親爹惡心壞了。
一直攔着不讓謝景湖聯系他媽這事兒不現實,謝景湖就像臭蒼蠅,總能發揮自己的天賦找到縫隙扒。
謝骞想了想,給聞櫻發了條短信。
“你到家了嗎?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謝骞問聞櫻,如果女孩子感情受傷,靠什麽能走出情傷。
聞櫻回他:“下一個更香!”
被渣了,當然要扔掉渣男尋找下一春呀,找一個好的男朋友,每天都過得很快樂,時間一長,連渣男長什麽樣都忘了。
這辦法當然最好。
可惜太多人阻攔,暫時不能實現。
謝骞再問,聞櫻就說專心搞事業。
“事業比男人香!”
這條倒是說到了點子上。
鄒蔚君的确是太閑了。
謝景湖的生意做大後,鄒蔚君就在家當了全職太太,全職太太也有很多交際的,鄒蔚君并不比上班族清閑多少。
鄒蔚君外出交際,被人點破了謝景湖的風流韻事,謝景湖的婚外情曝光,鄒蔚君歇斯底裏與謝景湖争吵。
原來外人眼裏的恩愛夫妻、神仙眷侶一直是假象!
鄒蔚君再也不出門交際了,把自己整天關在家裏,她總覺得别人在對她指指點點,在背後嘲笑她,終日疑神疑鬼,别說搞事業,連正常的人情交際都基本斷絕。
謝家隻能對外宣稱鄒蔚君病了。
謝骞收起手機。
聞櫻的小姨陳麗,遭遇到了丈夫的“背叛”,從家庭主婦重回職場,聽聞櫻說近來越發容光煥發,整個人都變年輕了。
全職太太也好,家庭主婦也罷,她們把個人的生活重心都投入到了家庭經營上,當她們付出全部心血的家庭出現了問題,對個人自信的确是毀滅性的打擊。
婚姻失敗,不代表經營婚姻的人就是失敗者。
謝骞覺得,母親鄒蔚君畫地爲牢這麽久,的确該走出去了。
家政阿姨說鄒蔚君在靜室插花。
到了蓉城,鄒蔚君每天都會花大量的時間在靜室“冥想”,謝骞一直都由着她,隻讓看護盯緊她,不讓她有機會自殘。
謝骞大步踏進樓上的房間。
這裏太安靜了。
正常人的生活不該這麽安靜,有吵吵鬧鬧,才有人氣。
謝骞拉開窗簾,鄒蔚君有些遲鈍擡頭,露出的笑根本沒有到達眼底:“你回來啦?”
謝骞來蓉城,謝骞去澳門,好像都不能影響鄒蔚君的生活節奏。
謝骞點點頭,“媽,你想不想出去工作?”
鄒蔚君拿着花的手一頓,随即輕輕搖頭。
謝骞從她手裏抽走花束。
“你應該去工作,我想要一個有工作的母親,我想向她學習爲人處世的道理,想以她爲榜樣,如果沒有這樣的好榜樣,我怕自己會學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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