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說啥,這眼看着還有半個月就開學了,你是不是要主動認輸?”
唉,不把事實擺在眼前,陳茹是不會信的。
哪怕聞櫻平時在電話裏透漏過“蝦王”的生意不錯,陳茹對聞櫻幾個學生搞得攤位能賺多少錢仍然沒有正确概念。
聞櫻笑道:“還有半個月,現在認輸太早了,我不是說這事兒。”
聞櫻要說的是舒國兵去青石橋做水産生意,并且搶了她看好的夜宵街店面的事。
“媽,你說姑父這個人是不是有點小心眼?他在我姨父公司被開除,現在要去青石橋和我姨父搶生意做,我在凱哥家說了他幾句,他馬上就來和我搶店面。”
陳茹拿筷子的手一頓。
“你說啥?”
這兩件事,陳茹果然都不知道!
聞櫻都不知道該咋說了。
她媽肯定不笨。
但她爸更聰明。
夫妻相處這麽多年,聞東榮在家庭中一直占主導地位。
聞東榮不願意讓陳茹知道的事,陳茹就不可能知道。
聞櫻佯裝茫然,“媽,你不曉得啊?我以爲我爸告訴你了,我上次還問我爸,要是姑父和我搶生意,我該咋辦,我爸說我對長輩不尊重,意思是我該退讓。”
憑什麽要退讓?
陳茹把手裏的筷子捏緊又放開,來來回回好幾次才壓下火氣:“你别聽你爸的,他就是維護你姑姑,還護着舒露,比你奶奶都糊塗。”
陳茹太生氣,沒有完全抓住聞櫻話裏透漏出來的信息,或者說,陳茹沒有意識到舒國兵和聞櫻争搶的店面是啥規模。
“蝦王”都能租得起年租幾萬元的店面了,聞櫻難道還掏不起一萬多的學費和補習費麽。
一家三口立下的賭約,聞櫻已經提前宣告勝利。
陳茹現在是真生丈夫聞東榮的氣。
聞櫻奶奶重男輕女是鐵一般的事實,除開重男輕女來說,老太太至少分得清親疏遠近,姓聞的和姓舒的,在老太太面前待遇完全不同!
聞東榮在單位是領導,理得清各種複雜的關系,回了家卻連親疏遠近都分不清。
舒露隻是侄女,聞櫻才是女兒。
舒國兵又算啥東西,和聞東榮都沒血緣關系,憑啥要讓聞櫻讓着舒國兵?
呸!
對長輩尊重也要看是啥樣的長輩,就舒國兵那樣,有點長輩的樣子嗎?
還有一個聞紅豔,開口閉口就罵聞櫻沒家教……陳茹越想越生氣,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
去年暑假,聞櫻學校老師組織學生參加夏令營,每個學生要交三千塊錢,去京城玩一周。
陳茹本來想給聞櫻報名,聞東榮說夏令營浪費錢,有那三千塊錢,不如讓聞櫻暑假補課。
陳茹覺得聞東榮說得有道理,就沒給聞櫻報名。
過了一段時間,聽說舒露參加了夏令營去了京城。
在聞家的家庭聚會上,聞紅豔把舒露在長城、故宮這些地方拍的照片拿出來顯擺,還問陳茹爲啥不給聞櫻報名。
聞紅豔當時咋說的,好像是勸陳茹不要太摳門,投資在孩子身上的錢每一塊錢都值得。
陳茹懷疑舒露參加夏令營的三千塊錢,是聞東榮偷偷給的。
聞東榮自然不承認。
現在想來,舒家就聞紅豔一個人上班,聞紅豔經常遲到早退,拿得獎金最少,家裏一個人掙錢三個人花,咋會舍得掏三千塊送舒露參加夏令營——肯定就是聞東榮偷偷支援的!
陳茹想到這些事,完全沒有了吃飯的胃口。
陳茹把舒露硬塞的金镯子掏出來給聞櫻看:“你爸糊塗,媽可不糊塗,該是你的東西,别人搶不走。你姑姑家現在既然不缺錢了,那你爸這些年爲舒露花的錢,你姑姑就必須還。”
陳茹已經決定了,等聞紅豔還了錢,就給聞櫻報個夏令營。
不,今年的夏令營已經太遲了,可以報個寒假冬令營。
京城舒露去過,聞櫻就不去,要報就報陳麗給鄧傑、鄧皓兄弟倆報的那種,直接去香港,去日本!
聞櫻的确是故意挑撥。
但她沒想到陳茹這麽給力。
桌子上的金镯子怪眼熟的,之前還戴在聞紅豔手婉上?
聞櫻難以置信,她媽不像是能強撸聞紅豔手镯的人。
陳茹身材勻稱,做的也不是體力活,哪裏打得過身材偏胖的聞紅豔嘛。
镯子當然不是陳茹搶的,是舒露硬塞給陳茹的。
聞櫻聽說了事情始末,越發不敢小看舒露。
舒露才多大呀!
成年人都未必能把話說得這麽滴水不漏,扭轉劣勢挽回形象,舒露就能,可見智商和情商這兩種東西,和家庭教育有關,也不全靠家庭教育,自身的悟性同樣很重要——舒露上輩子回到老家,享受了聞東榮同志的照拂,過上了安穩優渥的小日子,不知算是受到了成全,還是被拖了後腿。
等陳茹回家,多半是要和聞東榮吵架的。
有聞櫻這個拱火小能手,這場吵架陳茹估計不會輕易退讓。
那又如何?
聞東榮同志,就需要像陳茹女士這樣勢均力敵的對手嘛。
爲了讓陳茹精力充沛,吃飯時聞櫻一直在給陳茹夾菜:
“媽,你多吃點,你辛苦了!”
下午,聞櫻順利考完數理化三科,陳茹則利用聞櫻關在學校考試的時間,去買房的小區領了鑰匙。
房子貴有貴的道理,小區的綠化雖然還沒完全成型,樓與樓之間的距離不緊密,中庭也開闊,陳茹領鑰匙時聽别的業主說小區的房子基本賣完了,現在其他人想買,隻能從業主手裏買二手房。
領鑰匙要交一筆稅錢和物業費,陳茹和聞東榮買了兩套房子,需要交的錢也多。
舒國兵和聞紅豔不還錢,陳茹手頭還真會緊張。
……
晚上。
舒國兵喝得醉醺醺回家。
聞紅豔拉着個臉,“喝喝喝,你就曉得喝酒,到了蓉城,你有沒有管過露露?露露被人欺負了,你這個當爸的在哪裏!”
舒國兵打着酒嗝,“露露咋了嘛,哪個敢欺負她,老子錘死那些瓜娃子。”
舒露從房間裏出來,眼皮還有點腫。
她把今天在學校門口發生的事從頭到尾講了一遍。
“爸,你把欠舅舅家的錢還了嘛,要是聞櫻在學校裏亂說話,我還有臉活嗎?你不還錢,我都不想去省重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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