磅礴的記憶洶湧而來,伴随着混亂、嗜血、殘暴的精神污染。
女性雕像的位格不低,哪怕被斬去部分靈體,仍能讓7級初期的日遊神精神失常,但張元清不一樣。
他主修日之神力,靈體比同級别的日遊神強韌,再加上幻神心髒帶來的力量,讓他勉強可以做到越級噬靈。
他一邊鎮壓入侵的混亂精神,一邊消化記憶碎片。
很快,他弄清楚了女性雕塑的身份,正是那位帶領蜀山弟子抵禦反賊軍隊的瑤光掌教。
瑤光掌教死後,蜀山弟子爲她建了瑤光殿,日日香火供奉,瑤光的殘魂依附于神像中,得到願力香火溫養,漸漸複蘇。
她很長時間都作爲門派的守護神,默默的存在于雕塑中,受弟子們供奉膜拜。
當然,普通弟子并不知道她的存在。
隻有爲她建殿立身的長老們,才知道她的殘魂依附在神像中,并将門派至寶斬仙飛刀交予她執掌,守護南苑。
直到有一天,主殿的黑煙蔓延到了南苑,作爲陰靈的瑤光無法抵抗陰氣的污染,堕落成純粹的怨靈,本能的殺戮着附近的生靈。
香火願力可以讓殘靈恢複力量,并長存于人間?收獲新知識的張元清強忍脹痛的腦袋,滿心驚訝。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古代修士還怕什麽壽元耗盡?
呃,不對,壽終正寝的修士,靈魂和肉身是同時寂滅,而瑤光是受了本源重創才病故的,屬于橫死!
橫死的高位主宰,殘靈能在世間徘徊很久,所以在得到香火願力後,她以守護靈的方式生存了下來。
先記個筆記,以後說不定有用!張元清繼續讀取記憶碎片。
一段段殘缺的記憶在腦海掠過,張元清捕捉到一段讓他堪稱熱血沸騰的記憶片段——吃人神功!
自神漢滅亡,修行者封王拜相的傳統結束,一大部分修行者散入江湖,組建門派,修行者之間的秩序變得混亂無序,不再爲國爲民,而爲一己之私。
于是掠奪他人靈蘊的邪惡法門應運而生。
到了唐代,江湖秩序穩固,此類法術被列爲禁忌,隻有邪道中人才熱衷于以此法吞噬他人的靈蘊,增強自身。
據說,此法是由道門一位丹師所創,這位丹師受限于天資,知天命之年,修爲停滞不前。
絕望之下,他忽然想出一個邪術,既然富含靈性的藥材能煉成靈丹妙藥,爲何人不可以?
于是皓首窮經,翻閱道門典籍,參悟數年,創出“三才丹”的煉制方法,所謂三才,便是将人的“魄、魂、氣”煉成神丹,服之功力暴漲。
這位丹師憑此法縱橫天下,無人能敵。
然而,就在他巅峰期間,卻因爲吞噬的靈魂碎片太多,導緻精神錯亂,成了瘋子。
失去了意志的引導、操縱,體内龐雜混亂的靈力失控,反噬肉身,爆碎而亡。
張元清正愁沒有“吃人秘法”,不管是去獵殺純陽掌教,還是向老梆子求取功法,可能性都不大。
前者是陰溝裏的老鼠,既是星官,又是虛無者,活捉太難了。
後者嫉惡如仇,端正威嚴,決不會允許弟子通過此等邪術提升修爲。
如今他在副本裏找到了秘法,天在助他!
記憶碎片不斷閃現,不多時,張元清看到還未成爲石像的瑤光掌教,羽衣飄飄,翩翩起舞,身前漂浮着陳舊的黃葫蘆。
舞蹈時而狂放激烈,如同癫痫;時而扭腰擺臀,輕柔曼妙;時而剛勁有力,好似演武。
這不像是爲了娛樂創造出的舞蹈,更像是古代的某種祭祀舞蹈。
舞蹈并不漫長,三十秒便結束了,羽衣飄飄的瑤光掌教躬身道:
“請寶貝轉身!”
葫蘆中一線白光掠出,有眉有眼,呼嘯而去,掠向山腳下的敵營。
畫面消失。
張元清睜開眼睛,捏了捏發脹的眉心,雖然靠着日遊神和虛無者的能力,壓制了噬靈的負面代價,但他的精神依然出現了問題。
變得暴躁、易怒,思維混亂,無法冷靜思考。
見他“蘇醒”,傅青陽等人圍了上來,目光落在黃葫蘆上:“這是什麽寶貝?”
張元清長長吐出一口氣,喟歎道:“牛逼哄哄的寶貝,斬仙飛刀!”
斬仙飛刀?
衆人紛紛動容,顯然都聽過這件法寶的大名。
夏侯傲天钛合金狗眼驟然光芒:“快,給我看看!”
興奮的劈手欲奪。
張元清目光一厲,短刀橫在了對方脖頸,神色兇惡:“找死!”
夏侯傲天愣住了。
張元清像是剛反應過來,臉龐兇惡盡消,急忙收刀,晃了晃腦袋,痛苦道:“抱歉,精神狀态不好。”
鬼雕像的等級太高,他吃靈體吃出問題來了!夏侯傲天趁機拿走黃葫蘆,建議道:
“趕緊想辦法救醒止殺宮主,樂師能安撫你的躁動的精神。無緣無故的,爲什麽要噬靈?”
說着,他低頭閱讀物品信息。
“内蘊一線毫光,有眉有目?奇哉怪也,器靈能誕生出眉目?斬仙飛刀到底是怎麽煉制的,我要解析一下……”夏侯傲天捧着陳舊黃葫蘆喃喃自語。
同時,他明白元始天尊噬靈的原因了。
不掌握祭祀之舞,斬仙飛刀就是束之高閣的廢物,止殺宮主則必死無疑。
“别解析了,浪費時間。”道德天尊、魔眼天王劈手奪過,看完物品信息後,抽了一口涼氣:“這件道具雖然不是規則類,但殺傷力至少八級巅峰,甚至九級,蜀山南苑這個副本,怎麽可能會有這種層次的道具?”
他和傅青陽都是八級初期、中期,八級巅峰的輸出足以殺傷他們,九級更是緻命。
瑤光殿隻是第一個關卡,不應該有強度如此高的道具。
傅青陽拿過道具查看物品屬性,然後回答魔眼天王的疑惑:
“強度雖高,但攻擊頻率不高,它最多讓隊伍減員兩三名,不會團滅,在A級副本裏,這個強度是合理的。”
他看向張元清,問道:“先救宮主吧。”
也讓我們看觀賞一下祭祀之舞!傅青陽心裏補充。
精神狀态不佳的張元清,沒看到隊友們暗含深意的目光,掌心托着黃葫蘆來到被樹藤纏繞保護起來的止殺宮主屍身前。
自他晉升日遊神後,靈體強大,早已過目不忘,看過一遍的東西,就如打印機般烙在腦海。
不需要再激發頭疾,讓時光回溯。
張元清放下黃葫蘆,張開雙臂,掌心朝天,忽然抖動起來,像個癫痫發作的病人,接着畫風一轉,腰肢款款的扭腰擺臀,雙臂如蛇般擺動。
俄頃,扭動的腰肢一僵,臀部頓住,四肢肌肉紋起,舞蹈變得蒼勁有力,擺臂轉身之間,虎虎生風。
三十秒很快過去,張元清停了下來,沒有念出那句:請寶貝轉身。
隻見黃葫蘆的壺口産生強大漩渦,止殺宮主斷頸處,隐約有一道白芒遁出,回歸葫蘆。
“啪啪啪!”
銀瑤郡主帶頭鼓掌。
魔眼天王三頭八臂,掌聲最爲激烈,表情也最戲谑。
傅青陽和夏侯傲天默默把斬仙飛刀從心裏剔除,驕傲的錢公子不允許自己成爲諧星,夏侯傲天則認爲祭祀之舞的畫風和主角不配。
貿然使用,擔心自己會從主角降格爲搞笑男配。
好想殺了他們……張元清額頭青筋凸起,好不容易平複的情緒又處在失控邊緣。
銀瑤郡主察言觀色,識趣的停止鼓掌,捧起止殺宮主的頭,接在斷口處。
解除封印後,鮮血淋漓的脖頸血肉蠕動,血管延伸,快速接駁,十秒不到,止殺宮主睜開眸子,眼神迷茫,像是睡了一場沉沉的覺。
“發生了什麽?”她看向張元清。
冷酷的外甥撿起黃葫蘆,走向了冒着黑煙的廢墟。
等張元清跳完兩支祭祀之舞,取回封印在陰屍裏的靈魂碎片,止殺宮主已經從銀瑤郡主的講訴中,了解了自己失首後的事。
因爲張元清狀态奇差,隊伍退回山門外休整。
夏侯傲天如饑似渴的研究起黃葫蘆,帶上單片眼鏡,召喚出三昧真火,以及一些充滿科技感的機器,解析起斬仙飛刀的材質、成分、靈力種類等。
張元清躺在止殺宮主的大腿,聽着她輕輕哼唱搖籃曲,沉沉睡去。
等他醒來,已經是兩個小時後,太陽高高挂在正中央,時間是中午十一點。
除了情緒還有點反複無常,暴躁易怒,那種意識分裂,不受控制的幻象,無法冷靜思考的狀态已經消失。
而剩餘的這點問題,作爲幻術師的他能輕易化解。
不過,精神深處積壓的問題,需要時間一點點消磨,這是噬靈必須要付出的代價。
“我差不多了!”張元清打了個哈欠,“繼續吧!”
傅青陽等人自然沒意見,隻有夏侯傲天醉心于葫蘆,兩耳不聞窗外事。
張元清踢了他一腳:“你研究出什麽了?”
夏侯傲天皺起眉頭:
“經過我的研究,發現它确實是葫蘆科、葫蘆屬,而不是被煉制成葫蘆模樣。奇怪的是,明明是葫蘆,卻蘊含充沛的金屬靈力,因此刀槍不入,水火不侵。
“葫蘆内部的金屬靈力更加誇張,因此誕生了那一線毫光,給我的感覺就像,嗯,就像葫蘆藤是靠金屬靈力喂養長大,開花結果。
“但作爲煉器師,首先要掌握的就是材料和靈力的屬性生克,要根據材料的特性來煉制道具。五行金克木,木觸金則死,因此葫蘆藤是不可能被金屬靈力喂養長大的。”
說到這裏,他指了指黃葫蘆,攤手:“這玩意有點颠覆我的認知。”
張元清劈手奪過黃葫蘆,道:“想不出來就别想了,繼續推副本。”
衆人進入山門,穿過瑤光殿所在的區域,在通往第二層的十級台階前停下來,放眼看去,中央廣場兩側,左邊是一座金頂殿,右邊是閣樓和房舍。
——南苑格局呈梯形,共三層。
相比起瑤光殿,第二層有大片的房舍,想來是弟子們的生活區。
夏侯傲天照例取出無人機,飛過台階,進入第二層。
衆人目光追逐着無人機,看見它飛過台階的瞬間,似乎穿過了一層無形的薄膜,就此消失不見。
下一秒,夏侯傲天摘下神經接駁線,皺眉道:
“無人機失去聯系了,我看不到任何畫面。”
這……張元清看向天氣晴朗,長滿野草,充斥衰敗氣息的第二層,無人機明明飛過去了,但視野裏卻看不到它。
眼前的畫面,仿佛是一道幻影,并非真實的第二層。
傅青陽眼裏浮現湛湛白光,目光銳利如刀,盯着前方。
“是幻術!”傅青陽收回目光,道:“這片區域被幻術籠罩,我無法看穿。”
“你都無法看穿?”魔眼天王鎖起眉頭。
張元清說道:“幻術是其次,主要是有黑煙,黑煙具備隐秘之力,所以老大無法看穿,就像我們之前在瑤光殿,明明觸摸了雕像和葫蘆,卻沒有讀取出物品信息,因爲信息被隐秘了。”
他看向隊友們,道:“幻術是我的老本行,我來打探吧。”
在傅青陽等人的颔首中,他召喚出一具陰屍,操縱着他登上台階,穿過那層無形的薄膜,消失在衆人視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