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張元清坐在餐桌邊，享用着兔女郎準備的早膳。
他歪着頭，把手機夾在耳廓和肩膀上，一邊切烤腸，一邊把油條浸泡到豆漿裏。
“你還沒搞定任務？需不需要我過來幫忙。”張元清一疊聲的抱怨道：“你再不回家，我可就另尋新歡了。”
對于一個剛交往女朋友，并處在食髓知味階段的年輕人來說，沒有什麽比善惡無報更加煎熬。
關雅吃吃笑道：“你正好可以鍛煉一下生疏的手藝。”
她絲毫不擔心元始天尊在外面拈花惹草，這小子家境不錯，模樣俊俏，想找女朋友很難？
一點都不難。
但他确實直到那晚，才在她的夾道歡迎中從男孩蛻變成男人。
關雅早就吃透元始了，他外表樂觀開朗，實則性格孤僻，逢場作戲可以，但不會花精力去應付女孩。
以前他沒有女朋友，是因爲他根本不想找女朋友。
“實話告訴伱，自給自足比和你滾床單舒服多了。”張元清咬牙切齒的哼哼兩聲。
關雅咯咯笑道：“那你自己多來幾次.我吃完早飯了，待會兒有個會議，這次的家夥挺難纏的，如果一個星期内還抓不到，我就帶隊回松海。”
抓捕通緝犯的成功率一直不高，除非被直接鎖定、包圍，不然大部分邪惡職業都能依靠技能，在官方的圍追堵截中從容離去。
邪惡職業向來難抓。
關雅這次要抓的是一位霧主，該通緝犯性情兇殘，以殺人取樂，道德值不夠的時候，就襲擊官方成員。
這次在江南省作案，被杭城分部的官方行者發現行蹤。
張元清挂斷電話，還沒等放下手機，傅青陽的來電銜接而至。
他接通電話：“老大？”
“你殺蔡龍神的事暴露了，總部的調查員今早帶着虎符問詢了黃太極。我收到消息，調查組已經在來松海的途中。”
傅青陽的話，如同重錘般砸在張元清心裏。
偏趕在我要救魔眼的節骨眼出事他放下了刀叉，神色凝重：“我該怎麽做？”
因爲有過預案和心理準備，雖有些猝不及防，但也沒有太慌。
“配合調查。”傅青陽沉聲道：
“我說過，這件事可以扯皮、博弈，但你不能表現得太極端，不要讓總部的長老們覺得你有反骨，你隻需要忍耐，并配合總部調查，剩下的交給我。”
張元清“嗯”一聲，然後問道：
“黃太極沒事吧。”
傅青陽淡淡道：“他是大長老帝鴻的孫子，他能有什麽事。”
最多就是通報批評，背個處分。
真正有事的是元始。
雖然精神病人殺人不犯法，但這隻是對于同階層的平民而言。
若殺的是太子爺，别管精神病不精神病，你就算是個弱智，也給你人道毀滅了。
元始天尊殺的就是太子爺。
身爲總部十老之一，蔡長老會輕易放過殺死自己孫兒的人？
盡管傅青陽嘴上說可以扯皮，但事情哪有真的這麽簡單。
結束通話後，張元清放下手機，慢條斯理的繼續用餐。
吃完早餐，他回到房間，打開手機聊天軟件，退出了“主角小隊奮鬥群”，删除了“小圓”、“恐懼天王”等好友。
再把手機卡拔下來，換上新的手機。
再把舊手機和貓王音箱裝入背包，收入小紅帽空間。
處理完兩件物品，他又把銀瑤郡主、貪婪神将和百人斬三具陰屍收入紅帽子内部，隻留下血薔薇。
暫時還不能被總部知道自己坐擁三具六級陰屍的事，花都萬寶屋的事件還沒過去。
接着，張元清來到隔壁，進入書房。
他一眼就看見坐在書桌後皺眉沉思的錢公子，道：
“關雅姐還在執行任務，先别讓她知道，不然會分心。”
“這不是我們說不說的問題，”傅青陽掠過這個話題，似有所指道：“該處理的東西，都處理一下。”
張元清點頭：“都處理好了。”
傅青陽緩緩道：
“待會兒調查部的人會來找你，知道調查部吧。”
張元清點頭，調查部是總部設立的檢查監督機關，鉗制各大分部的重要部門，擁有極高的權力。
調查部的部長是白虎兵衆大長老，副部長正是水神宮蔡長老。
總部十老，每一位都手握大權，他們的權力，不是分部的長老能比的。
如果把五行盟比作一個江湖幫派，總部十老就是瓜分權力的十大派系，分部長老是十老的小弟。
比如松海分布的水神宮長老洛神，就是蔡長老派系的。
“你唯一的優勢，就是你的天賦。”傅青陽說：“我會想辦法爲你斡旋，争取從輕處理。”
換成一般的天才，沒有雄厚的背景，這一關絕對過不去。
蔡長老作爲總部十老，想處理一名天才輕而易舉，沒有人會爲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物，與十老對抗。
包括十老們。
但元始天尊不同，他的名頭太響亮，現在他六級了，主宰隻是他的底線，盟主之資不再是一句調侃。
即便是十老，在元始天尊不作死的情況下，很難憑自身的喜好來處置他。
但元始天尊畢竟殺了蔡龍神，想安然無恙，幾乎不可能。
“從輕處理.”張元清聳聳肩：“逼急了，我就退出五行盟，以後專門在白虎衛替老大效力。”
“不要說氣話。”傅青陽冷冷道。
兩人沒再交流，沉默等待。
陽光漸漸強盛，處暑的日頭炎熱如夏，園丁在花園裏修剪着繁茂的枝葉，打撈着水池的落葉。
臨近中午，兔女郎敲開了書房的門。
“少爺，總部的調查員來了。”
傅青陽微微颔首：“讓他們進來。”
兔女郎退了出去，俄頃，領着三名西裝革履的男人返回，一位中年人，兩位青年。
中年男人掏出證件，躬身道：
“傅長老，奉部長蔡長老的命令，帶元始天尊回京問話，這是總部的羁押文件。”
“帶到京城？”傅青陽皺了皺眉頭，掃了一眼證件，上面寫着職位和靈境ID。
接過文件夾，仔細看完，“我知道了。”
他把文件還給對方，望向張元清，道：
“配合總部調查。”
“是！”張元清溫順恭敬，看向中年男人，“需要戴手铐嗎。”
中年人審視着如雷貫耳的元始天尊，眼裏閃過一抹詫異，傳聞中，這位天之驕子桀骜不馴，殺同事無視紀律，對抗總部無視組織。
他在副本裏幹出這事兒，中年人一點都不驚訝，原以爲見到自己等人過來，元始天尊會擺出桀骜不馴的姿态，拒絕配合。
沒想到出奇的溫順。
“手铐就不用了，但蔡長老交代過，要仔細檢查你的住處。”中年男人微微一笑。
“就在隔壁。”張元清面不改色的說。
傅青陽則看向兔女郎，“帶他們過去。”
兩名青年便随着兔女郎離開。
傅青陽目送三人走出書房，他看向中年人，道：
“蔡長老讓你一個聖者過來，是期待着元始天尊抗命嗎。”
中年人笑容滿面，回應的滴水不漏：“誰知道呢，我隻是服從上級的命令。”
半小時後，兩名青年返回書房，朝着上級搖了搖頭。
中年人當即道：
“傅長老，那就不打擾了，元始天尊，跟我們走一趟吧。”
張元清看向傅青陽，後者淡淡道：“記住我說的話。”
配合調查，不能讓總部覺得我有反骨張元清深吸一口氣，笑道：
“希望總部的審問室裏沒有滿清十大酷刑。”
下午兩點，張元清乘坐私人飛機抵達京城。
剛下飛機，他直接被帶進專車，送到調查部門的辦公樓。
審訊室裏，張元清坐在審訊椅上，頭頂是熾白的燈光和監控探頭，前方的長桌空無一人。
審訊室不大，就隻有他。
沉默的等待中，審訊室的門“咔嚓”擰開，一位裹着黑袍的老者走了進來，身後跟着捧托盤的助理。
黑袍老者面白無須，頭發花白，眼角和額頭布滿皺紋，神色冰冷。
他拉開長椅坐下，助理恭敬的将托盤放在桌面。
黑袍老者揭開紅綢布，握住虎符，望向審訊椅上的張元清，語氣冷淡：
“靈境ID！”
可怕的威壓撲面而來，伴随着一聲虎嘯，識海中，威嚴的白虎再一次出現。
一輪漆黑圓月随之浮現，灑下清冷的光輝，照住張元清的靈魂。
“元始天尊。”他維持着慘白的臉色。
“五行之亂的副本裏，一位通靈師爲了你，與邪惡陣營反目，可有此事。”黑袍老者問道。
“有，但她的身份”
張元清剛要解釋，就被黑袍老者冷冷打斷：
“你隻需要回答有或者沒有，其他的不用說。”
張元清無奈閉嘴。
黑袍老者再問：“有沒有殺蔡龍神。”
“有”
“殺他的時候，你是否保持意識清醒。”
“當時我”
黑袍老者再次打斷，嚴厲道：“回答是，或者不是。”
張元清看一眼虎符，“是”
在虎符的震懾下，他是不能做出激烈辯駁的，這會讓人看出他免疫了虎符的震懾。
黑袍老者滿意點頭，收起虎符，對助理說道：
“關掉監控。”
助理點點頭，離開審訊室。
十幾秒後，他回到審訊室，手裏多了一份文件。
黑袍老者端坐在桌後，用眼神示意助理把文件送過去。
文件放在了身前，張元清定睛看去，這是一份認罪書。
内容是，元始天尊勾結邪惡職業，因不滿戰利品的分配，仗着竊取boss力量，痛下殺手。
内容中沒有提及蔡龍神試圖侵吞所有戰利品的行爲，沒有提及這個導火索，也沒有提及他爲了救同伴，铤而走險吞噬boss靈魂，導緻精神失常的事。
更沒有提及蔡龍神畏戰，眼睜睜看着同事送死，事後厚顔無恥的參與分配戰利品。
重點隻有：元始天尊不滿戰利品分配，怒而殺人。
“我不簽，你們冤枉我。”張元清深吸一口氣：“我要見傅青陽。”
他忽然發現，整個官方，自己能依靠的，隻有錢公子。
黑袍老者淡淡道：
“他沒權力參與到調查部門的事務裏，簽了它。”
話音落下，一股清澈的流水自他袖中掠出，嘩啦啦的壓在張元清後背。
“砰！”
他的臉直接被壓在審訊椅的橫闆上。
這是一位主宰，水鬼職業的主宰。
流動的清水吸附在張元清後背、手腳，如同附身，操縱着他擡起手。
助理将準備好的筆遞了過來。
張元清不受控制的握筆
他瞳孔猛地收縮，迸射出強烈的戾氣，他打開物品欄，目光落在祭天套裝和那張“五行之力”體驗卡上。
但傅青陽的話，再一次浮上腦海。
——不能讓總部看到我有反骨。
站在總部長老們的立場，案子本身并不重要，死的是蔡長老的孫子，不是他們的孫子。
但他的态度很重要。
如果元始天尊是個服從命令的人，那他就算真的因爲利益沖突殺了蔡龍神，總部的長老們也會保他。
反之，元始天尊是個不可控的人，那就要把他壓在五行山下，磨去他的棱角和反骨。
讓他從齊天大聖變成鬥戰勝佛。
上位者的思維和普通人不一樣，公理和正義永遠不在第一位.
蔡長老也是上位者，他想激怒我，逼出我的反骨，就像當初我殺魏元洲那樣，他想讓總部的長老們看到我的不可控.
張元清瞬間明白了傅青陽的提醒。
總部要治我的罪，不會隻看認罪書，現在不是我反抗的最好時機，不能中了蔡長老的計.張元清壓下心裏翻湧的怒火，關閉物品欄。
放棄抵抗，任由黑袍老者操縱着他，在認罪書上簽字。
元始天尊
随着四個字寫完，依附在他身後的水流，卷起文件，回到黑袍老者身後。
黑袍老者眼裏閃過詫異，默默起身，拿起認罪書就走。
下午四點。
官方論壇，元始天尊連跨兩級的帖子，被管理默默删除。
另一則帖子标紅置頂，出現在最顯眼的位置：
#元始天尊因不滿戰利品分配，于副本中殺害同事，此外，調查部還發現他與邪惡職業關系密切，現已被總部緝拿#
帖子在官方論壇掀起地震般的效果。
無數官方行者又茫然又驚愕的點開帖子，閱讀内容。
帖子簡要的陳述了事件經過，并把元始天尊的認罪書貼了出來。
看完帖子後，各大分部的官方成員仍有些難以置信。
前幾天，他們還沉浸在元始天尊的豐功偉績裏，一扭頭，這位天之驕子就被打下神壇，成爲殺害同事的卑劣小人了？
“是不是搞錯了啊，我不信元始天尊會做出這種事。”
“呃，我确實聽說蔡龍神回歸靈境了。”
“認罪書都有，還能有假？”
“元始天尊殺同事又不是第一次了，他膽兒可真肥，蔡龍神是蔡長老的孫子啊。”
“樓上煞筆吧，你哪個分部的，報上名來。”
“元始天尊完了，天欲使其滅亡，必先另其瘋狂。”
“我不信元始天尊會做出這種事，煞筆總部。”
帖子回複量暴漲。
一時間，五行盟各大分部的私聊群、辦公群，紛紛轉載帖子，話題度爆炸。
大部分人對此持懷疑态度，但認罪書讓他們啞口無言，以至于少部分幸災樂禍者，變成了評論區踴躍的主流。
營造出一副口碑兩極分化，人設坍塌的表象。
京城。
五星級酒店，套房裏。
靈鈞翻看着評論區，倒抽一口涼氣，“元始認罪了？這不像他啊。”
傅青陽端坐在單人沙發上，淡淡道：
“說明他把我的話聽進去了，蔡長老目的沒有達成，所以才發帖子毀他形象，制造輿論，但總部其他長老不會任由他這麽做的，帖子很快就會被删掉。”
靈鈞卻憂心忡忡：
“蔡長老這是要把他的名聲踐踏殆盡，後續哪怕提一嘴‘精神失常’，也解釋不清了。”
說話間，他翻了翻頁面，發現帖子已經被删除了。
“還真被删了。”靈鈞放下手機。
“單憑蔡龍神的死，還無法治元始死罪，蔡長老後續應該會從勾結邪惡職業入手。”傅青陽看一眼腕表，“走吧，跟我拜見你外公。”
他要挨個兒拜訪九老，替元始天尊運作。
PS：錯字先更後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