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片天地都成了他們的戰場,不知不覺間,從天庭一直打到了某個凡界。
擡手間山石迸裂。
揮袖間河海倒流。
雷盛震耳、大地裂開了一個又一個恐怖的口子。法力墜下,猶如巨大的火球從天而降,轉眼間熊熊大火覆蓋了整片城池。
人間煉獄,不過如此。
然而,殺紅了眼的神仙們根本沒有心思注意到這些。
這場仗,打了三天三日。
季琰雖強,可體力終究是有限的。
面對如潮水般不斷湧來的神仙大軍,終究漸漸抵不住。
“砰!”
力不從心之際,不知道是誰的法力擊中了季琰的胸口,男人被掀飛了數米,皮開肉綻,鮮血汩汩冒出,瞬間染紅了白衣。
趁着季琰來不及站起身,“唰唰唰唰……”數十道法力劃破空氣而來,如利箭一般,直奔季琰而去。
男人本能地躲閃到一旁,然而實在是太多太多,覆蓋了整整一大片,最終隻避開了要害部位。手臂、小腿、後背、連連炸開血花。
司命淩空而站,眼中複雜萬千。
他仿佛又看到了當年的荀淵。以一己之力戰萬千神仙。同樣的血染紅了眼,同樣的暴喝聲、兵器的碰撞聲此起彼伏,同樣的法力如漫天繁雨……可是,有什麽東西不一樣了。
曾經的他,一直以來都被灌輸着弑神者就要死的觀念,亦如現在的諸神,毫不留情地劍指荀淵。
可是,弑神者爲什麽一定要死?身具弑神能力不是錯啊,況且在今天之前,季琰他明明……一神未弑!
衆神在嘶吼,季琰在咆哮,腳下的凡人們在滿目蒼夷的廢墟裏哀嚎,哭聲沖天,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
他的視線落在了已經變成一個血人的季琰身上,眼前忽然浮現出曾經在第一天府宮的一景一幕。
他看見,季琰第一次來到第一天府宮,眼睛裏還是沒有任何雜質的陽光少年,許是對未來有些憧憬和期許,聲音格外高揚、幹勁十足地第一次喚他“師父!”
那時,他白衣如雪,眼睛裏閃着光。
再看到季琰如今奄奄一息,隻靠着最後一口氣、最後一點力氣,拼了命浴血厮殺的樣子,司命像是喝了一大碗的苦水,苦的連心髒都開始抽搐。
就在這時,神獸玄武揮出一拳,直奔季琰的眉心。
司命雙眼少見的淩厲的眯起,身體本能的沖了出去,等他回過神來,已然擋在了季琰的身前,象牙白骨扇與巨大的鐵拳硬撞在了一起,卷起冷冽的風浪。
玄武連連後退了幾步,收回了手掌,鐵青着一張臉,凝視着突然冒出來的司命星君,冷聲質問:“司命星君,你這是何意?是要造反不成?”
“師父護徒弟,天經地義。”
“你是天庭的神仙,他是天庭的罪神!大義之下……”
沒等玄武話說完,司命星君淡淡擡眸:“我是天下所有人的司命,卻隻是他一人的師父。”
被他護在身後的季琰不可置信地擡起了頭,看着男人挺拔的背影,莫名有種熱淚盈眶的感覺。漆黑的瞳孔裏,裝的滿滿的都是司命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