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心裏,靳母是一個坦誠的人,即使是在清醒的時候對他的讨厭。
也隻有在這樣的靳母的面前,才能袒露自己對靳暮歌真正的心聲。
那些抱歉的話,那些心裏的愧疚,從來沒有對靳暮歌說起過,但是會對靳母說,因爲他對不起那個女人的時候,最對不起的大概就是他的母親。
從靳母的病房裏出來,陳以柯用最快的方式給陳越安排下去,關于靳母新的療養院的事宜,限定在今天之内将靳母的住處安排好。
陳以柯還記得陳父的話,沒有選擇回去鄰市,而是選擇去了老宅。
陳以柯向來是這樣匆匆離開的,靳暮歌甚至都不知道爲什麽,隻知道陳以柯的臉色看起來着急。
也好吧,不用她操心的,她不管就是,不用她管的,她不問便是。
她的生活已經足夠的糟糕了,等躲一時清閑,絕對不給自己找麻煩。
陳以柯不在,日子就會變得無聊而懶惰,在房間裏自然是呆不下去的,看着這棟房子面對的公園的景色,很是漂亮。
自從住進這裏來,隻在房間的窗台上看過,還沒有好好的深深處地的欣賞過。
已經是初冬的天,外面的陽光不似夏天那般嬌豔和熱烈,溫溫存存的,帶着讓人和暖的感覺,絮絮的照着,令公園裏的那些柳條的細長的枝條上泛着點點的光亮。
很具有初冬的味道了。
走到門口,被小玲叫住。
“小姐要去哪?忘記先生的話了麽?不讓你一個人到處走,你等我收拾完這些東西陪你出去。”
靳暮歌覺得好笑,怎麽小玲現在對自己,越來越像個孩子,感覺自己的各個身體功能都還沒有退縮,怎麽能這樣小心呢。
“不用,你忙你的,我哪也不會去,就去對面亭子裏的公園透透氣。”
靳暮歌指着不遠處的公園裏的小亭子,能看到那亭子的頂蓋是木制的,很精緻,也很令人向往。
“可是,可是現在…….”
即使不遠,即使就在這房子的前面,小玲還是有些擔心。
“可是什麽可是。”靳暮歌一下子打消小玲的顧慮,“我看上去像是弱不經風的人嗎?我又沒怎麽樣,在z市的時候,我還不是一個人去跑采訪,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小玲還是擔心。
“可是,可是最近總覺得不太…….”
“好了好了。”靳暮歌就把小玲推回到廚房離去,“你快忙你的,你的工作已經夠多了,不用負責我的遛彎散步,我保證不會去到遠的地方,就在公園裏坐一會兒,看看小鳥,曬曬太陽,你這樣搞得我像是完全沒有獨立生活能力的白癡一樣。”
見靳暮歌執意,況且小玲的工作确實還有很多,幹脆給靳暮歌披上了一件暖和德外套,由着靳暮歌就去了公園。
不來的時候還不覺得什麽,遠遠地看着隻覺得是一個小公園,等到了才發現,這裏很有樂趣,尤其是有那種可以供小孩子玩沙子的地方,很大的一片場地,裏面有專門的小工具。
還有秋千之類。
但是這個公園周圍的住宅很少,有幾棟也大概是隻有陳以柯這樣的人才能買得起的,當然這個挺别緻有趣的設計也隻能是空着,公園裏沒有人,也沒人玩這些。
靳暮歌突然玩性大發,過去摸摸這個,弄弄那個。
在沙堆裏堆了一會兒城堡,這個還是小時候一家人去海邊的時候,父親教給她的,到現在那些清晰地步驟像是刻在腦子裏一樣,忘不了。
等城堡堆好了,靳暮歌看四下裏沒人,忍不住歡呼,然後嘴裏伴奏出結婚進行曲。
宣布結婚誓詞,讓一個小男孩和一個小女孩在城堡門前結婚。
多麽幼稚的做法啊,但是靳暮歌一個人的時候覺得挺幸福甜蜜的,竟然會因爲這樣幼稚的做法感覺到高興和滿足。
靳暮歌的話音剛落,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
“吵死了,難道你想死嗎?”
靳暮歌才剛剛站起來尋找這聲音的來源,就被身後突然出現的身影吓了一跳。
黑色的,如風一樣快速的出現在眼前,靳暮額心驚之餘還以爲是自己的腦袋出現了幻覺。然後就看到渾身上下罩在黑色的寬大的外套裏的一個人,就連頭上都帶着黑色的寬大的帽子,幾乎看不清楚表情。
但是面對靳暮歌,雙手環抱在胸前,似乎很生氣。
靳暮歌不知道這個人是怎麽突然出現的,也不知道他是誰,隻覺得他這樣說話,好像靳暮歌才是那個妨礙了他的人似的。
畢竟自己是真的挺大的聲音的。
“對不起,我不知道打擾到你了,抱歉。”
靳暮歌的臉稍稍的紅了,真是丢臉,被人撞見自己一個這樣大的人玩一個這麽幼稚的遊戲。
黑色的身影不知道這樣的道歉有什麽具體的意義,道歉完全不能抵消對他的睡眠造成的困擾。
靳暮歌站在那裏,局促的看着這個黑色的人,不知道是該走還是該留。可是這樣走了是不是也挺丢臉的,況且這個公園是大家的。
“那個,對不起,我不會再大聲了,您請便吧。”
她被這個看不清楚面部表情的男人看的有些發毛,意思很明确的想要這個人自便,她便重新走到沙堆旁,一點一點将堆好的城堡拆散了。
真是太丢人了。
等到靳暮歌把這些證據銷毀了,然後起身的時候,驚訝的發現剛剛那個黑色的影子竟然就躺在前面的躺椅上。
他是什麽時候過去的,怎麽過去的,靳暮歌完全沒有察覺。
可是這大冬天的,空氣這麽冷,躺在這裏幹什麽?
難不成是有什麽事情發生?
好奇本來就是靳暮歌的死穴,一旦産生了好奇的心,就有些收不住,這也許正屬于新聞人的特質。
想這些問題的時候,靳暮歌已經不自覺地走到了躺椅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