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兩團火在胸腔裏不斷地糾纏着。
在這樣難受的時候,她竟然笑出來,那笑容半是苦澀半是難耐的在臉上,看了讓人心疼。
“我想通了,我會好好吃飯,我也會接受治療,我要嫁到陳家去,我要嫁給陳以柯,做晨家的兒媳婦。”
這是自她睜開眼睛後,第一個鑽進腦袋裏的念頭。
前世的一切都畫上了句号,都讓人看清了,醒來的這一刻,雖然身體上難受,但是腦袋卻是前所未有的清醒的。
在這個世界上,無論父母是出于什麽動機,都是爲了自己好的,現在這一刻,身心俱焚的這一刻,陪在身邊的隻能是自己的父母。
她還有什麽理由不聽話呢?
就當是以前的自己死了,現在這一個才是真正的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比自己扮演千金大小姐的角色更加的入戲了,也更加的到位。
已經演了二十三年了,也不在乎再演一輩子。
白母的眼淚挂在流下來的臉頰的半空,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女兒現在的話,但是是高興的沖撞着她反應不過來。
沒什麽比這樣的答案更讓人高興了。
一場大雨把女兒給喚醒了。
真是不知道是值得,還是慶幸。
用手擦了一把眼淚,将白露頭上的毛巾拿下來,重新換上一個在她的頭上。
“你想通了就好,想通了就好,媽媽就覺得那不是真的你,現在這個清醒了的才是我的孩子,你終于了解父親母親的苦心了,媽媽真高興。”
眼淚比傷心的時候還多,不斷地掉下來。
白露伸出手去,在母親的臉上,替母親擦眼淚。
“以前是我不懂事,以後我再也不會讓母親難過了,也再也不會讓母親爲我流下一滴眼淚,我會按照母親說的去做。”
白母握住白露的手。
“你懂事就好了,你懂事就好了,這些天你這個樣子都快要把母親逼瘋了,我還在想是我哪裏做錯了,做了什麽孽,以至于我在佛龛前面每天晚上祈禱,現在看來是菩薩顯靈了,菩薩顯靈了啊。”
白露把躺着的頭放正了,看着天花闆上黑洞洞的景象。
就當是菩薩顯靈了吧。
沒讓我到最後死的時候都看不清這社會的現實,讓我在那樣的一刻終于明白過來,算是菩薩保佑吧。
白母一下一下拍着白露的手背。
“你想明白了就好,謝天謝地,我會好好跟陳家商量你的婚事,一定讓你有一個難忘的婚禮,還要讓你風風光光的從白家嫁到陳家去,你想吃什麽,媽媽現在就讓廚房去準備,還有你現在還發着燒,我可憐的孩子。”
現在白母的感激大于别的,隻是不住的感謝天地,擔心白露。
不知道是不是想明白了的關系,現在,白露還真有點餓了。
“随便什麽都好,我現在還真有點餓了。”
白母這下子高興了,看白露知道餓了,就一定沒事了,連忙起身。
“你等着,我這就去讓廚房做些吃的。”
還沒走出門去的白母被白露叫住。
“怎麽沒看見父親?還在生我的氣嗎?”
這樣的話,令正要開門的白母怔住,回身看着白露的眼神有些閃躲,也有些心虛。
重新走回到白露的床前來,猶豫着還是最終開口。
“你…….父親他, 他,他是擔心你,所以…….”
白露皺起眉頭來,“父親他做什麽了?”
有種不好的念頭冒上來。
白母看這個樣子是瞞不住的,最終說:“你父親她趁着你回來還在昏迷的時候,讓醫生把你的血樣抽走了。“
說完,趕緊怕漏掉什麽似的,補充:“不是那個意思,是你爸爸擔心你,你知道你不配和的,又怕你的身體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所以才…….”
白母的聲音漸漸小下去,屏氣凝神的看着白露臉上可能出現的一絲表情變化,更怕這樣令她反感的事情讓今天他開始想通的想法又全部推翻了。
白露有一刻的時間是反映不過來的,惡心的感覺很濃烈,升至腦漿處,但終是沒有吐出來。
她看着自己被挽起來的袖子,胳膊上還留着很明顯的針孔的痕迹,那是被抽過血的痕迹。
怕自己反抗,所以在這樣的時候選擇驗血去了,自己昏倒的還真是時候啊。
生生的厭惡的感覺冒上來,下一秒卻又恢複平靜下去。
爲什麽要反感呢?
那不過是自己的父親關心自己的一種手段罷了,如果這麽想又有什麽關系呢?如果不是自己的不配合,也許父親就不會這樣做。
這遠比那在自己的胸口插上一刀的感覺強多了。
就在白母謹慎的目光下,白露笑了。
那笑容裏的坦然,将白母震懾住了。
慌忙去抓白露的手。
“露露,你聽媽媽說,真的隻是關心你,看看你的身體到底是怎麽了,所以才這麽做的,這也是萬般無奈之下的做法,你要原諒你的父親。”
白露看着母親的臉色,着急的都有些蒼白了。也覺得可悲,和對自己的厭惡,是自己才讓母親這樣擔心了,真的對不起,反手握住母親的手。
“沒關系,我沒在意,隻是一管血而已,我也想知道我是怎麽了,怎麽就這樣了,謝謝你媽媽,在我這樣不懂事的時候,你沒有選擇放棄我。”
白母熱淚盈眶,将目光錯開來,怕是自己不小心掉下來的眼淚會将女兒砸傷一樣,哽咽着聲音。
“你能理解爸媽的良苦用心就好,不說了,我去給你準備吃的,别讓你餓着,你這樣已經很讓我心疼了。”
白母的手在白露的臉上撫摸了一把,充滿憐愛。
然後就消失在門口。
門被小聲的帶上了,帶着母親特有的溫柔,白露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忘了吧,一切都重新開始了。
我還是我,白家的千金大小姐,白家未來的掌門人,還有陳家未來的兒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