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立在洗手間的門口上,掏出煙來,看着窗外的夜景闌姗,給自己點上。
不知多過了多久,白露出來了,洗過手和臉,人覺得清爽了不少,出來看見門口等待的陳以柯,有些詫異。
“你怎麽也跟着出來了?”
陳以柯聞聲,轉過身來就看見白露不怎麽好看的樣子,出門的手精心的畫過妝了,還能遮掩一些憔悴之色,現在剛剛洗過臉,還有被水打濕的頭發粘在鬓角上。
看起來并不好。
“這段時間,你過得似乎不怎麽好。”
陳以柯沒有回答白露的問題,倒是隔着走廊的距離,判斷。
白露笑了,笑容顯得有些無力和蒼白,向着陳以柯走過去。
“你什麽時候開始吸煙了。”記憶裏認識他這麽久以來,沒見過他吸煙,雖然他不像大衆眼裏想象和崇拜的那般,但确實他的不良嗜好很少。
癡情,專一,自持,自律,也可以說是佳男一枚。
陳以柯就把手裏的眼掐滅了。
“隻是最近頻繁了而已。”話外的意思是,本來就吸煙,隻是平日裏不怎麽頻繁,沒多少人能看到。
“身體沒事吧?”
陳以柯随口問,不過确實看起來不是特别好。
白露聳聳肩膀,無所謂的笑笑。
“還死不了,可能是這樣的生活過得越來越乏味了,連胃口都開始倒了。”然後用手指指外面。
“介不介意一起走走?”
一路下了電梯,兩人在燈火闌珊的僻靜處走着,夜幕降臨下來,看不見臉上的表情,似乎更能隐藏自己和情緒。
兩個各自裝着心事的人,是走不快的,腳步都有些沉重,在這樣的地面上摩擦着。
“靳暮歌最近好嗎?很少出門,也很久沒見到她,但是聽說你前一陣子出門了,應該是跟她同去的吧?”
說這些的時候,白露是羨慕和嫉妒靳暮歌的,不是因爲身邊的人是陳以柯,而是靳暮歌的人生似乎有着起承轉合的魅力,在人生遭受種種變故的時候,始終有一個男人如一的對待她。
這該是人生中多大的幸事啊。
“沒想到你還這麽關注我,是因爲要成爲陳家兒媳婦的原因嗎?”陳以柯的話絲毫不避諱兩個人的結點。
白露這才找回了一點從前的自己,臉上的笑容淡淡的,爲着這樣平淡的沒有任何利益關系的交談,很放松。
“你難道不知道你的名字和動态會随時挂在白家嗎?就像你回老宅經常聽見我的名字一樣,我們是什麽?互相傳播消息的工具嗎?有時候我都分不清楚了,不用出門,就能聽見你的消息,而有些人和消息,即便是你站在馬路上,也未必能知道。”
白露的話不無傷感,眼神空洞的看着夜裏過往車輛的時候,沒有波瀾。
“你跟他……”陳以柯在努力地找一個形容詞,來形容他能想到的兩個人之間的狀态。
還沒等陳以柯想出來,白露就看着陳以柯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幹脆的開口。
“在你出差的這一段時間,可能是我人生最灰暗,又最具有戲劇性的一段時間了,沒什麽别的,我去酒吧買醉,無意間遇到林溢泷了,我們睡了,然後我告訴他,這是成人之間的遊戲,沒有什麽大不了的,然後我回了家,成了今天你看到的樣子。”
三言兩語,簡單介紹的經過,卻透着腐蝕穿心的疼痛,陳以柯在聽到“我們睡了”的時候,眉峰挑了一下。
“發生這麽勁爆的事情,你應該興奮。”這才是白露。
白露有些激動地目光看着陳以柯。,眼睛裏已經蓄滿了淚水,不知道這些淚水是不是從那一天開始就積攢着,直到現在才有地方發出來。
“是啊,我也覺得我該興奮啊,我應該很高興,很亢奮,很激動才是,畢竟我睡了我喜歡的男人,我竟然把他睡了,可現實是,我跟他說這是一場成人之間的遊戲的時候,我的心痛得快要死了,我難過,我興奮不起來,我高興不了,每天腦袋裏回旋的就是那個男人的臉,他的眼神,他的眉眼,他的唇線,該死的……”
白露沮喪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後說不下去咒罵了一句竟然蹲下去。
“我是不是魔怔了?”
蹲在地上的白露,用手捂着自己的腦門以及雙眼,聲音已經是艱難的哽咽了。
陳以柯覺得她不是魔怔了,她是快要被自己逼瘋了。
“這不是你的風格,你應該去找他。”這是白露一貫的作風,陳以柯忍不住提醒。
白露就從頹敗的姿态中簡單收拾了一下站起來,陳以柯注意到她的雙眼已經通紅了,鼻頭也紅紅的,像是受盡摧殘和折磨的樣子。
“沒用的,我找到他能怎麽樣呢?我告訴他,那不是成人間的一場遊戲,是我寶貴的第一次,我喜歡他,我愛他,所以才發生了的,可是能改變什麽呢?除了父親能對他事業或者人生更多一層打擊之外,我不知道我還能帶給他什麽,不如就這樣,讓他就那麽想我,一個遊戲人生,遊戲感情的人,讓他趁早死了心,或許現在早死了,一個人難受總比兩個人要好吧。”
白露這樣的自問自答的方式,像是在心裏演練了很多遍了,這樣一口氣說出來,聽起來挺讓人心疼的。
夜風中的白露,還是穿着夏天的裙子,她已經很久沒有熱衷于購物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讓自己激動的情緒穩定下去。
“我們什麽也改變不了,我們的婚禮正在那裏如火如荼的商讨。”白露指着這棟餐廳的最高層的方向,是他們剛剛出來的地方。“我們能做的就是接受命運,在他們的眼裏,我們沒有人權,我們也太渺小,誰都幫不了我們,我們能做的隻有認命。”
白露的目光黯淡下去,那樣子似乎早就任命了,等待命運的宰割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