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那件白色的襯衣是楚襄欽的,穿在李悅的身上,高高的挽起袖子,襯衣下擺剛剛蓋過李悅的臀部來,漏出修長的腿來。
楚襄欽歎息了一口氣,走過去。
李悅顯得有些手足無措,手也不知道該往哪裏放,眼睛也不敢直接看楚襄欽,楚襄欽就直接把李悅手裏拿着的勺子拿走了。
挨得李悅極近的身子,聲音低沉。
“不躺着休息,還做這些做什麽?”
他不是不知道她的疼痛,所以看見她下床在這裏的時候,半是擔心半是生氣。
李悅知道楚襄欽是在關心她,心裏甜甜的,雖然身上還扯着難以承受的疼痛,但被這樣的一句話都煙消雲散了。
上前去看着鍋裏的水才剛剛沸騰起來。
“我看你晚上沒怎麽吃,我怕你會餓,家裏什麽都沒有,冰箱裏隻有幾根青菜和雞蛋,還有一些面條,大概隻能做些面條來。”
晚上真正沒吃的人是她才是,這樣的貼心,楚襄欽不知道自己是幾時休來的福氣,如果不是靳暮歌今天提醒,怕是會錯過了。
“你坐着等着,我來。”
不等李悅上手,楚襄欽就下身隻圍了一條白色浴巾,在廚房裏熟練的做着這些事。
李悅是真的累了也餓了,但是坐在沙發上,輕易地就看見男人忙碌的身影,還有廚房飄出來的白色暖人的煙氣和味道,似乎才真正理解家的意義。
楚襄欽把面條盛了兩碗放在茶幾上,冒着的熱氣和飄着的青菜,似乎在說明這面的賣相不錯。
坐在房間裏,電視上的畫面開着,聲音不大也不嘈雜,上演着某綜藝節目,很搞笑的樣子,但是兩人都沒有被畫面吸引。
突然,李悅從吃着面條的碗裏擡起頭來。
“我知道你對我的喜歡沒有到要負責的程度,但還是謝謝你。”
這是楚襄欽給她的機會,她深深地知道,并且知道這裏面,靳暮歌的成分很大,她應該謝謝她的。
楚襄欽吃着面條的頭沒有擡。
“以後不想再聽見你說這樣的話。”
無論初衷是什麽,他既然已經開始了,就一定會負責到底。
“我隻能說,對靳暮歌,我不存在任何的别的非分之想,但是,我還是會忍不住關心她,因爲她已經是我生活的一部分,我不可能放任她孤獨一個人不管,還有,她現在的處境你也清楚,我可能是她最後的後援。”
有些話,還是說在前面的好,以避免造成什麽樣不必要的誤會。
這些話,即便是楚襄欽不這樣直白的說出來,李悅也早就想到了,就像是她自己一樣,即便是真的跟他劃清了界線,如果他有什麽事,她還是會忍不住去關心。
這是已經超越喜歡,愛,和任何能用确切的詞語定義的關系的一種東西了。
“以後靳暮歌會多一個後援,我會無條件的,和你付出的一樣多的感情去關心她,幫助她,其實……我是對不起她的,我做的那些事。”
想到靳暮歌躺在療養院的母親,她就開始深深的自責。
“如果不是我的錯,也許她到不了今天這種境地。”
李悅低下頭去。
楚襄欽大概知道這裏面的事情,靳暮歌也知道,但靳暮歌選擇了今天的,現在的結果。
“不用想那些過去的事情了,暮歌不是那樣的人,她開朗并且喜歡向前看,我們會用餘生的一切來補償就是了。”
楚襄欽的話,是願意跟着李悅一起來償還這筆債務。
或許說,楚襄欽終于給自己找了一個合适的理由和機會,能夠繼續對靳暮歌好,能夠不遺餘力的幫助她。
隻要不失去,怎麽樣都好。
下午陳以柯在辦公室裏,還在盤算着晚上接女人下班的時間和晚餐,就接到母親的電話。
趕到醫院的時候,父親已經進了手術室。
母親來到醫院的時候,臉色是陰沉且難看的。
“無論用什麽手段,哪裏的醫生,多麽昂貴的藥品,都要把他的命給我救回來。”除了之一句,什麽也沒說。
時間冗長且細密,爬過人心每一寸的土地,都使得人心憔悴不堪。
陳以柯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感情,他隻是知道,父親不是什麽軟弱的人,沒想過他會躺在醫院裏的一天。
等到醫生出來的時候,陳母快陳以柯一步抓住醫生的手。
“怎麽樣了?”
手術還沒有結束,抓住中途出來去急需用品的手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的殷切。
“現在主要是病人的求生意識并不強烈,身體上的創傷程度并不嚴重。”
這是醫生的話,令陳以柯和陳母都愣住了。
求生意識,是什麽讓他的求生意識不強烈了?到底是什麽事,發生了什麽,不過才一下午的時間,從家裏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
陳以柯不明白他那生性頑強的父親,怎麽會求生意識淡薄的。
“讓我進去。”
良久之後,陳母終于坐不住,起身要緊消毒室。
陳以柯在這裏才像是一個外人,從小形成的這種淡漠的性格,除非是劇烈的情緒反應,都會被好好的隐藏下來。
看着母親進入消毒室,換好了衣服進到手術室裏面去。
進入到手術室的時候,陳母大概已經猜想到了一些事,不管怎麽樣,隻要現在能拉回這個男人的命就好。
她怎麽會眼睜睜的看着他在自己眼前消失呢?
年輕時都不曾有過的想法,現在更不允許。
看着手術中的陳父,比自己想象的要老許多,是平日裏太沒注意麽?覺得昨天還不是這樣的。
看着那閉着的眼睛,還有那醫療器械上的血壓和心跳。
“别以爲下午你去了哪裏我不知道,你以爲你這樣就能一死了之了嗎?”陳母開口,她沒注意到,自己的聲音在看見那充滿鮮血的場面的時候在微微的顫抖。
“想要贖罪嗎?你還沒有那個資格你知道嗎?如果你不活下去,也許你會很快看見那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