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話,讓楚襄欽的胸口漫過一陣酸楚。
這樣的靳暮歌,像一個找不到依靠的孩子,在訴說着最酸楚的疼痛,讓人心疼。
“知道有人會擔心你,你就更應該知道愛護自己。”
即使是所有人都抛棄了她,楚襄欽也不會是那裏面的一個,他會是最後的,一直的守在她身邊,給她關愛的那個人。
靳暮歌就仰起眼睛看天,不讓眼淚流下來。
“可是我已經沒有退路了。”靳暮歌的聲音哽咽了,“我也沒有選擇退避的權利了,現在即使把自己縮在狹小的殼裏,傷害依舊存在。”
這樣的靳暮歌讓楚襄欽狠狠地心疼了,不知道該怎麽出手安慰。
“你可以選擇不去的,沒人會爲難你,逼着你去,隻要你自己不願意,誰又能逼你去呢?我會去,即使不成功,即使搭上點什麽别的,我也不在乎了,但我不想那個沖鋒陷陣,殺在第一個人的是你。”
這樣的無助感,難受的勁頭,簡直比讓他去死還難受。
明明知道,卻什麽忙也幫不了,卻不能替她将刀劍擋在外面。
靳暮歌就苦笑了,“你還看不出來麽?今天這哪裏是開的什麽會議,不過是逼着我答應罷了,既然聽見了,又怎麽能裝作不知道躲開了,況且我也不想看見你和主編爲難。”
“你這樣才是讓我爲難,你答應了我才爲難,我去無論怎麽樣我都不會擔心,但是你這個時候去,是你自己都難以承受的傷疤,還要親手去揭開來。”
楚襄欽說着這樣的話,就激動起來。
“沒關系。”靳暮歌卻搶斷楚襄欽的話,近乎安慰楚襄欽的口氣,“沒關系的,已經不痛了,不管他們怎麽樣,真的有什麽,我還得好好生活不是嗎?我還盼着有一天,自己能有能力,把我母親照顧好,而不是指望他。”
答案,就這樣毫無征兆的展現在楚襄欽面前。
他一直是知道的,陳以柯肯定是有什麽牽絆着靳暮歌了,才會讓他所認識的那個靳暮歌跟了他了,現在看來是她的母親。
不僅僅是這樣吧?更大的一層漩渦在楚襄欽面前展開了。
後怕一層一層升起來,他不知道,更難以想象,陳以柯爲了留住靳暮歌,挖了多深多大的陷阱。
可這些,就都不能再問了。
突然也覺得這樣看開的靳暮歌,對于這次采訪也沒什麽不好,親眼見到,親耳聽到,也許會讓她備受打擊,但一定回讓她認清自己和現實。
下面已經準備好了車輛的人已經開始找靳暮歌,楚襄欽還是有些不放心,一把拉住要下去的靳暮歌。
“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靳暮歌就笑了,坦然的笑容,抽出自己的手。
“既然決定了,總要邁出第一步,才能看見誠意。”
楚襄欽就站在樓頂,以前所未有的心情,看着那輛靳暮歌乘坐的車開往市中心的方向,像看着一場痛苦的旅行。
辦公室頭痛的陳以柯,以手撫額,閉目養神的時候,就接到内線打進來的電話。
“陳總,有一位靳小姐要見您。”
陳以柯整個身子就僵住,睜開閉了許久的眼睛,深邃的目光裏,暗黑如暗夜裏的蒼穹,看不見星星。
這條路,她明明是可以不通報的。
但他還是注意到了,某些變化,從早上小玲的彙報開始。
“就說我在開會,等着。”良久之後,陳以柯沉悶的聲音,透過電話吩咐下去。
早已經到達陳氏集團大廳的靳暮歌,一眼就被前台小姐認了出來,不敢再像上次一樣攔着,恭敬地請她上電梯。
靳暮歌卻是完全公式化的,很職業的微笑。
“還是麻煩小姐通報一聲吧,不然我怕我這樣直接上去,小姐您的職位可能就不保了。”
被這樣的話驚吓到了,跟上次來完全不一樣的反應,前台小姐也不敢含糊,既然讓通報,就依言報上去。
果然那邊的會話是讓在下面等。
靳暮歌就這樣不感覺到無聊的等着,告訴自己心裏不做他想,隻安心做好自己工作分内的事情。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依然沒得到回音。
正山落地窗前的陳以柯,雖然面對着俯瞰全市的風景,卻一點也看不到心裏去,終于在看了幾次腕上的時間之後,才讓人通知。
靳暮歌上了那間專屬電梯,直接上了陳以柯辦公室所處的樓層,再次坐在這電梯上,再次登上這樓層,再次采訪同一個人,所有的再次,都不同以往。
站在那扇厚重的門前,靳暮歌沉了沉氣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禮貌有節奏的敲了三下。
良久之後,那邊傳來低沉依舊的單音節。
“進。”
靳暮歌推開門就看到背身而立的男人,一身孑然的站在那裏,心還是莫名的慌了一下。
“你好陳先生,我是X.E雜志社的記者,今天想就幾個簡單的問題對您采訪一下。”
公式化的聲音,從靳暮歌那柔美的聲線裏發出來,别具一格的感受,聽在陳以柯的心裏,确實别樣的别扭。
男人就在靳暮歌猝不及防的情況下,猛地回過頭來,陰郁着一雙讓人猜不透的目光,打在靳暮歌的身上。
回頭看見的人,果然如小玲說的那樣不一樣了,她穿的是它一貫不喜歡的紅色,卻更加妖娆的襯着她的身材曲線,臉上淡淡的卻精緻的妝容,是真的改變了,還是在掩蓋什麽?
靳暮歌像是被這突然回過來的目光戳中了一樣,一動不動的站着,握在本子上的手卻用力了。
陳以柯就這樣坐在那扇寬厚的黑色的椅背裏。
“可,可以開始了嗎?”靳暮歌想要快要結束現在這樣的場面,着急着就問出來。
陳以柯就雙手十指交叉在胸前,好整以暇的狀态看着女人。
她的感冒似乎全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