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處理事宜的楚襄欽回來了,風塵仆仆的回來就聽說了病房的事,手裏還提着爲靳暮歌準備的飯,就看見等在手術室外的靳暮歌。
本就不怎麽有肉的身體更顯得瘦弱,形單影隻。
“你去休息一會兒,我守在這。”說着,把飯遞到靳暮歌手裏。
隻是這會子的精神狀态清醒了似的,好多了。
靳暮歌得嘴唇幹的裂了口子,一臉苦澀的樣子。
“我不累。”
裏面躺着的是她的母親,楚襄欽知道是怎麽也拗不過她的,隻是那份憔悴的摸樣,看的她揪心。
在夜幕降臨下的Z市裏,一座高聳幾乎如雲的頂層,一個男人也在翹首等待一個消息。
雨後的夜,安靜極了。
隻有人心在不安的等待着。
終于,手術在後半夜才結束。
手術室的門被推開的那一刻,急切的想要知道消息的靳暮歌卻不敢上前。
是在楚襄欽的攙扶下,走到醫生面前的,冰涼的手心裏全是汗,洩露了她此刻的害怕和柔弱。
楚襄欽問,“醫生,怎麽樣了。”
之前那些被護士稱之爲精英的醫生們,從手術室裏魚貫而出,沒有一個要停留的意思,最後隻剩這位從一開始就接手了靳母的醫生。
“有兩個消息,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楚襄欽看看靳暮歌蒼白的臉色,“先聽好消息吧。”
醫生爽快的說:“好消息就是,手術很成功,病人脫離生命危險。”
這一句,足以讓一直端着心的靳暮歌喜極而泣,這就表示,母親不會離開她了……可是,高興之餘,想要知道這個壞消息,壞到什麽程度。
“那…… 壞消息是?”楚襄欽也緊張了。
醫生沉吟了一下,才說:“壞消息就是,你的母親,可能永遠也醒不過來了,用你們比較好理解的話說,就是植物人。”
靳暮歌得腦袋嗡的一聲,險些站不穩。
雙手已經不自覺地抓緊了楚襄欽的胳膊。
植物人。
這個詞,從沒想過會在自己身邊出現過,頭皮陣陣發麻,已經不知道身處何處。
“另外……”醫生看到靳暮歌受打擊的樣子,欲言又止。
靳暮歌心慌的不成樣子,強裝堅強的等待醫生的下文。
醫生轉了一個口氣,委婉的說:“你母親的情況,能到這一步已經是多虧了那些專家的結果,不然現在的手術應該是失敗的,另外,我要說的是,請做好以後治療費昂貴的準備。”
醫生說完走了。
楚襄欽陪靳暮歌回到病房,病房裏安靜的狀态,靳母躺在病床上就像是睡着了一樣。
“你回去吧楚大哥。”
從中午到現在,前前後後幫着忙碌的楚襄欽,靳暮歌知道一定累壞了,多虧有他,不然自己真的不知道怎麽辦了。
“你也已經很累了,我頂一會兒,你先睡一會兒吧。”楚襄欽看到了今天連連受打擊的靳暮歌,覺得她已經扛不住了。
靳暮歌此時臉上的表情倒是平靜多了,“沒關系,我還不累,想多點時間陪陪她,一向這麽晚的時候,都是媽媽在等我的。”
想起以前的每個晚歸的夜裏,都是母親在等她,披了一件外套,坐在沙發上看已經沒有電視的節目。
那些瑣碎的曾經,細密的溫暖的觸角慢慢爬上靳暮歌的胸口和心頭。
現在,換她來陪着她,不讓媽媽再等了。
當靳暮歌融進回憶裏,臉上的笑容都是甜的,楚襄欽不忍打擾,悄悄退了出來。
已經是這麽晚的夜裏,靳暮歌完全沒有睡意,打了溫熱的水,擰了熱乎乎的毛巾,細心的替母親擦手,擦臉。
母親是最愛幹淨的,這刺鼻的消毒水味兒,母親肯定讨厭極了。
應該要謝謝上天的眷顧吧?才沒有把母親從她身邊奪走,更應該感謝上天,給了她這樣的機會,還能守在母親身邊。
母親做的粥,以後她都要做來給母親吃,隻要母親這樣不離開,陪着她就好……
在這樣靜谧的夜裏,想着想着眼淚就流出來了。
再也不能聽見母親叫的那聲“暮歌”了,再也沒有人在夜裏點着一盞燈等她回家了,再也沒有以雙手撫上她的額頭說:“生病了,請假一天好好休息。”
……
另一邊的辦公室裏,在手術結束的那一刻就得到了消息。
“手術很成功,隻是再也醒不過來了。”
陳以柯的心頭狠狠地揪了一把,是爲了她。
如此一來,便再也沒有依靠了。
深夜裏的醫院,也是靜悄悄的,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一扇門後。
從這個方向看過去,女人趴在床邊睡着了,手裏還緊緊攥着病床上的手,連睡着的眉頭都是深鎖的。
經曆了怎樣的事,讓穿在身上的這套衣服都沒了原來的樣子,褲腿被推高了,幹了的血迹還留在上面。
揣在兜裏的手握成了拳頭。
黎明的初光乍起的時候,那抹身影才從醫院裏消失。
還在睡夢中的白露就接了一個電話,“準備一下我們的約會。”
沉穩可怖的聲音,像是從地底下發出來的,反應過來是陳以柯說出來的時,立馬沒了睡意。
看看外面的天,不過才剛剛亮起,在醫院躺了大半個月的人,發什麽神經要她現在準備約會?
天大亮的時候,陳以柯已經衣冠整齊的在白家出現了。
白父白母迎接的匆忙,“我讓人去叫露露,估計昨晚又晚睡。”
“不用,如果她想睡可以多睡一會兒。”陳以柯面色平靜,一張棱角有型的臉,配上毫不介意的口氣,紳士至極。
話雖這樣說,白母卻沒有耽擱,直接讓人上樓叫白露。
白露穿着蕾絲的睡衣下來,站在二路的扶梯上,看下面這個風流倜傥,别提多周正耐看的男人。
“露露,你看你成什麽樣子?以柯都在這等你多長時間了?”白母嗔怪,催她回去換衣服。
陳以柯不溫不火的樣子,一臉淡然。
“沒關系,前一陣子隻顧着忙公司的事,對露露照顧不周,趁這段時間有時間,想着多帶她出去放松放松。”
聞言,白家父母不知道多高興,越看陳以柯這樣的女婿,越是滿意。
白露磨磨蹭蹭的在扶梯間白了陳以柯一眼。
這戲演的真是滴水不漏,幹嘛不得個最佳男主角絕的獎回去?上次要挾合同的事,差一點讓她在林溢泷面前丢臉,現在還敢恬不知恥的找上門來,更敢大言不慚的說冷落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