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太醫聞言有些爲難地滞在原地,朝高皇後看去,帶着征詢之意。
高皇後點頭,“就讓蕭傾玥在一旁看着吧,元太醫你來。”
元太醫上前來診脈時,一聲“皇上駕到”,之後外面響起一片跪拜聲。
乾元帝入了内殿,滿屋子的人旋即施禮,他略略一擡手,使人免禮,目光落在太妃的臉上,轉而看向蕭傾玥,“傾玥,太妃的病如何?不是好了麽,怎麽再度複發了?”
因皇上一來,那欲診脈的元太醫也跟着行禮,見皇上問蕭傾玥,他便留了個心眼,不上前診脈了,而是縮在一邊聽吩咐。
“臣女還未請脈,請皇上容禀。”傾玥低着頭,輕輕說道。
“怎麽還不診脈,想讓太妃再加重麽。快診脈!”乾元帝的話一出,那撐着口氣的太妃也不嚷着髒了,直接閉上眼去,露出一副病弱相。
薛書曉乖乖地站起身來,把位置讓給蕭傾玥,滿室一片寂靜,針落可聞。
蕭傾玥終于在金口禦言之下,摸上太妃娘娘的脈腕。隻是太妃厭惡她,手往後抽了兩下,又甩了兩下,像是甩一隻蒼蠅一樣。見如此,傾玥心中連氣都沒生,直接伸出另一隻手,死摁住病人的手臂,硬是鉗制住她!
總算能觸到老太妃的脈搏了。
傾玥診斷了一番,接着便望聞問切,查看老太妃的面色,眼底出血以及口唇。身後一大片人瞧着她的動作,一雙雙眼睛跟針尖一樣刺過來,傾玥都沒看到,她隻知道這一次有點麻煩了!
若是沒猜錯的話,這老太妃根本不是病重,而中毒了。
按宮人所說,老太妃不會有半點接觸到毒藥的機會。
而這,才是最棘手的!
因爲這毒若是不出自宮内,那麽自己便會成爲惟一被懷疑的對象!
傾玥取了銀針,在老太妃的手心勞宮穴處紮了一下,慢慢輕拈,直到穴道出溢出血漬來。
隻看到那血帶着新鮮之色,一看便是十分健康的鮮血。但是有一滴沾在了蕭傾玥的指甲蓋上,就着薄薄的指甲再看這血,漆黑一片!
蕭傾玥看了,眉頭立時擰成個疙瘩,輕咬起唇瓣。
周圍的衆人瞧着她的動作,也沒個敢說話的,皇上坐鎮,大家自然不會多言。隻是薛書曉握着帕子,首先看到了那鮮血,她立即疑窦上湧。
因爲蕭傾玥看着這鮮血,卻攢眉憂思。這鮮血中難道有什麽貓膩?
想罷,薛書曉立即訝異一聲叫出來。
其餘的人聽到這道叫聲,跟着便覺有異,高皇後上前來擋住衆人的視線,狀似責備道,“曉兒,你且先退下吧,這裏就交給蕭傾玥……”
“皇後娘娘,您看——”
薛書曉非但沒退下,反而指着蕭傾玥刺針刺出來的血,她露出了真實的驚疑之色,“這血有問題!”
高皇後擡眼看去,薛書曉已經手快,拿帕子搶先蹭了蹭,不讓蕭傾玥有掩蓋的機會。光亮下,那血看着雖鮮豔,但是浸入帕子後,便是黑的。
太妃竟然是中毒?!
極快地,薛書曉與高皇後對視一眼,從彼此的眼中均看到一抹大疑之色!
薛書曉看着蕭傾玥,回頭更是懷疑地盯着高皇後,緊緊地,帶着不滿以及指控!
沒想到高皇後竟然暗中向太妃下了毒。她說過要做到神不知鬼不曉!
高皇後則是震驚而慌亂,連身子都僵住了。怎麽回事,爲什麽會這樣?
乾元帝上前來,兩個人立即讓開道路,看到帕子那抹黑血之後,乾元帝立即大怒,“蕭傾玥,這黑血是怎麽回事,是誰下的毒?!”
“皇上,太醫們都在這裏,讓他們查一下,就知道是誰下的毒了。”薛書曉笑盈盈地看着蕭傾玥,眼露惡芒。不管是誰下的毒,這一次都要把這個名頭按到蕭傾玥身上,今夜,她跑不了!
蕭傾玥咬着唇瓣,額頭真實地泌出了汗意,燈火通明的太妃宮内,她面頰一片光亮,卻是帶着汗意的反光,顯示出一片頹唐之态。
乾元帝自然也看到了蕭傾玥的狼狽,是艱辛的狼狽,僅此而已,卻沒有驚恐以及慌張。
就憑這一點,韓元帝内心稍稍松了口氣,語氣緩和了番,揮揮手頗爲寬容地說道,“蕭傾玥,你可以慢慢道來,朕會聽你解釋。”
老太妃予他的母親,現在的太後娘娘,有着莫大的恩情。乾元帝自然不會忘記當年的那份恩情。
隻是如今皇帝的這話,意思已經是不把蕭傾玥當成下毒之人了。
高皇後聽後反而露出驚恐之色,下意識地朝薛書曉看去。而薛書曉卻昂着頭,帶着怨怪之意,狠狠别開,氣勢冷傲。
蕭傾玥皺着眉頭回身,朝乾元帝行了一禮,“皇上,臣女需要取一些備用藥材來驗證血中之毒,請皇上稍等片刻。”
因爲趕來的勿忙,蕭傾玥沒拿自己的藥箱來,元太醫趕上前把藥箱送到她面前,讓她先借用着點。
傾玥謝過後,取了老太妃的血,放入瓷碗内,伸手入藥箱,檢察一番,隻是看到碗内的血漸漸變紫,蕭傾玥的臉瞬間由雪白跟着變成慘白!
周圍的人注意着她的神色,隻覺得不可思議,有人出聲問她,“蕭大小姐,你查出什麽毒了沒?!快點解毒呀,太妃娘娘還等着呢!”
接着便有更多的人在下面嚷嚷,後宮的嫔妃居多,她們雖然與老太妃沒有什麽關系,但是她們都喜歡很熱鬧啊,内宮太苦憋了,皇上又不臨幸她們,今日好不容易有熱鬧看,當然是越精彩越好啊!
皇帝聽到自己妃子們等不及了,内心受到波及,自然也等不及,沉息一記,沉聲問道,“蕭傾玥,你可查出什麽毒?”
傾玥盯着碗内變成紫色的血,長睫狠狠顫抖了下,緊抿着唇,不語。
“元太醫,你來看看!”乾元帝還未發話,薛書曉當先搶道。
四下的人頓時都朝薛書曉訝異看去,皇上還沒說話,她敢搶先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