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昨日聽說了皇上可能會對小姐封賞,紅箋也沒閑着,背後之中翻箱搗櫃的,早把小姐帶來的所有的衣裳給翻看了一遍,最後還是自得自己有心,在來的時候,爲小姐帶了一件最華貴的裙子。
本來是女兒家的小心思,覺得在邊關之中,必然不會有太好看的衣裳,而且邊關的人粗野,哪有帝都兒女們的細緻衷腸。紅箋帶着這件華貴的裙子,便想要小姐在沒事的時候穿上一穿,小姐心情好,她心情更好。
哪知道光被那瘟疫給鬧得,大公子以及二小姐鬧騰,老爺也不閑着,早把這件裙子給抛諸腦後了。
現在皇上終于召見了,紅箋比自己的事還歡喜,她帶來的裙子,小姐終于能夠穿上了,隻要穿得漂漂亮亮不失體面,這才是不給皇上丢人,這才配見皇上呀。
于是便将那裙子給拿了出來,奉到傾玥面前,“小姐,您穿這身去面見皇上吧,奴婢給您更衣!”
傾玥朝那身衣裙看了看,不由地抖了抖眉,之前在宅子裏面做的,一直沒穿上身,覺得太過華麗了。
見紅箋滿眼的期待與欣慰,想想自己箱子裏面确實沒有再能拿得出面見聖上的衣裳,傾玥不得,隻好由了紅箋。
收裳衣裝,點綴發髻,一番收拾之後,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了。
古代人穿衣服麻煩,畫妝更麻煩。紅箋是個不嫌麻煩的,收拾起來,連點厭煩之意都沒有。
外面的人催了三遍,紅箋才戀戀不舍地收了工,特意去搬了一面大大的鏡子,放到傾玥面前,獻寶似地歡喜道,“小姐您看,是不是跟畫中仙一樣,太美了!”
傾玥懶懶地,紅箋爲她整理妝容的時候,她就在盤算着怎麽問皇上要點福利。金銀都是身外之物,兵才是最重要的,要不撥給她一隊禦林衛也行,長卿在外面受苦,她現在卻在這裏享福,傾玥想想都有點坐不住了,哪裏還有心情關心自己的妝容。
被紅箋這一喊,隻她随意朝鏡子裏面搭了兩眼,陡然間便被鏡子裏面那個人給美得驚住了,不敢置信地再度看了兩眼,簡直不像她自己了。
隻看到眉如翠羽,齒如編貝,肌膚如雪,身形纖纖玉立,配上這襲百褶如意裙,尤其腰間系着軟煙羅挑金絲紗帶,雖不過分削瘦,但卻果真如個美人一般,隻是眼神太冷了,裏面沒有丁點笑意。
“時候不早了,走吧。”
傾玥點點頭,沖着鏡子裏面的自己點點頭,心裏面卻對自己接下來的行事,有些無法鎮定。
随着來傳話的李公公等人,傾玥由轎子擡着入了那太守府正門。
兩旁禦林衛林林總總地在疏散開來,每一個鐵甲兵一般守侯着自己的崗位,隻一人,便猶如萬千兵馬般的森嚴與威凜。
傾玥提裙随着李公公的步伐朝内而行,經過綠蔭遮影,她看到屋内的地方有一角明黃,便知道皇帝一定在那裏。
兩旁的侍立突然密立起來,傾玥漸漸地把自己的頭垂下去,看着自己的腳尖走路。
入了屋内之後,擡了擡眼簾,見到那明黃的衣衫之後,她跪地行禮,“蕭傾玥拜見皇上,吾皇萬歲!”
“哈哈哈,蕭傾玥你還真是神醫,病所之地的将士們的瘟疾已經全部都好轉了,雖然還沒有徹底痊愈,朕相信不日之後,他們定然都會統統好了。你起來吧,說說,想要朕怎樣的賞賜?”
乾元帝朝着傾玥的方向虛虛地扶了一把,傾玥便随之站了起來,擡起眼簾朝乾元帝看去,今日乾元帝面容不太上佳,與初時剛到邊關的時候,倒是顯得面色灰敗了一些,傾玥覺得皇上大概是水土不服的原因。
“傾玥哪裏敢要什麽賞賜,隻要沒有人再生病,便是傾玥的願望。”在皇上面前要謙虛,越說不要,皇上一定會越賞賜吧。
乾元帝聽到傾玥如此說,自然是笑意更深了,站起身來,龍顔大悅,打量着傾玥,但看到纖纖玉質,蘭心惠貌,明明是女子,可比起男兒來,卻不遑多讓,尤其是那雙長睫下的冷瞳,有一股堅毅冷酷的味道,讓人見了既憐惜,同時又不敢小觑。一個女子敢有這樣的氣态,此女将來不凡那。
皇帝收斂了笑,冷不丁地說道,“你來邊關也不少日子了,聽說還爲此去了一趟九重雲羅殿,并且安然返回,帶回了治療瘟疫的藥草,此等膽色真是常人所不能及的。”
聽到皇帝如此說,傾玥不由地抿抿唇,露出了一絲笑,輕輕說道,“皇上明察,這件事亦有帝師夙公子的功勞。”
她說着有意無意地朝乾元帝看去,卻見到乾元帝面上無風無色,依然是笑吟吟的,開口說道,“邊關将士的病疾還沒有完全摘除,既然你要留下一些日子,自然是需要有一些幫助的。”
乾元帝說着低頭從自己的腰間摘下一樣東西,親手遞給傾玥,依然笑吟吟道,“呶,這是朕身上随身之物,現在賞予你,以後你出入邊關,無論是誰都不敢加以阻攔,更沒哪個敢随随便便治你的罪。”
傾玥默了默,看到乾元帝執意拿着玉佩,往她面前伸來的樣子,空氣中一陣靜默。
見她跟個木頭一樣,竟然不接,還竟然不謝皇上恩德,李公公在旁眉頭一立,厲喝道,“大膽蕭傾玥,皇上賞你東西,還不快點謝主隆恩!”
傾玥眼底溢滿失望,她本來是要期望皇上能夠提一下長卿,哪怕是稍稍提兩個字也可以,這樣她師如有名。
但是皇帝實在是太小氣了,對長卿隻字不提,非但如此,就跟沒有長卿這個人一樣。
若非滄雲與莫國開戰,在被戰火波及的便是大耀國了。
可是乾元帝卻隻當沒這回事。
傾玥是失望的,但是她卻不能這樣幹耗着,隻好雙手把玉佩捧過來,跪地行禮。
乾元帝并不以爲意,高興地點點頭,“朕派來的禦醫,焉能有半點損傷?!蕭傾玥你放心,從此後有這場玉佩,哪怕是朕,也不能傷你半分。因爲這是先皇賜予朕之物,連朕也不能發作持此玉佩之人。”
皇上說得好聽,這玉佩這麽好,可是卻完全沒有用處。
傾玥現在需要的是兵,不是玉佩。
何況連皇上都不能對這玉佩有半點辭色,那麽現在賞給傾玥了,以後豈非是要供着這玉佩,有半點損傷,還不得被皇上責怪。責怪是小,砍頭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