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軍!末将願帶領中軍正面進襲匈奴,以保我裕同城!”
“大将軍末将願往……”
闵如風等衆多将領,上前來請命。
蕭金庭坐于馬上,極目遠望,眉心幾乎擰成一個結。
天色漸漸黑下,闵如風帶着中軍進殺戰場,黑暗的草原,廣袤之地,因黑夜降臨時不時響起狼群的嗷嗚聲,血氣因爲越發濃稠的黑夜而變得郁沉發澀,鼻間飄蕩着腥味,喊殺聲慘叫聲交織,擡頭望天,月亮被籠罩在黑雲中,像是有雨點将要落下。
戰車﹑弓﹑箭嚴陣以待,不遠處喊殺陣天。
傳迅兵突然傳下命令來,大軍往裕同城撤退。
太守阮俊材死後,裕同城由蕭金庭的手下駐守,此刻聞得命令,很快便大開城門迎接大軍。
傾玥騎馬随着兵将入城,回頭看到身後密林林的人群紛湧而入,猶如萬河入海,道不盡的壯闊。
身後駕馬的夙烨宸若有似無地吹來一口氣,傾玥渾身一麻,冷不丁回頭瞪他。
“镖騎将軍剛剛帶着中路大軍前去,匈奴卻如此快地圍城,此事實在奇怪。”見她回過頭來,夙烨宸不緊不慢地說道。
傾玥聽了一怔,“你的意思是?”
此刻兩人乘一匹馬,随着大軍一同保持着迅疾的步伐入城門,夙烨宸在此刻目光若有似無地朝着城牆處看去,傾玥對于古人守城布防,她了解實在甚少,當即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去,這便看到城牆早神速一般地早已布置好,弓弩手,埋伏的兵将,此時猶如雨後春筍般露出了頭。
“莫非是圈套?”傾玥偏頭問。
夙烨宸點頭微笑,“這次匈奴人要吃虧。”
夙烨宸攬着缰繩的手捏了捏她放在身前的小手,微帶責怪道,“你怎的忘記那镖騎将軍闵如風了。”
傾玥望着他的臉,燈火之下,他面龐如玉,瑰而炫美,蒙着一層神秘的光色。
哐當一聲,城門大關。
夙烨宸旋即棄馬,不由分說把将傾玥抱下馬來,兩人朝着城牆而去。
古樸的由着大粒石塊壘築而成的城牆,曆經歲月洗禮,棱角被漸漸磨損,而變得光滑細膩。
守城兵将讓開去路,傾玥扶着牆石腳踏台階,朝着城牆而上。
夙烨宸回頭看她,見她手放在那些破舊不堪的石塊上,步履緩慢的樣子,男子稍稍放慢了腳步,柔聲慰道,“玥兒,你怕嗎?”
是他欠考慮了嗎?她畢竟是深閨女子,看到血流成河,屍野遍地,她會怕的。
傾玥搖頭,仰起小臉看他,火光影影綽綽,她的臉頰看不分明,她的眼瞳像是與黑暗融在一起,可是她的聲音卻烽火铿锵,“不!”
随着夙烨宸到達城牆之頂,中間的廊道處,隔着重重的護衛軍,蕭金庭與石冶正扶着牆石,朝牆外觀戰。
夙烨宸握着她的手,不時地婆娑兩下,仿似安撫,傾玥卻覺得他這個動作幼稚極了,當她是小孩子嗎?
她松開他的大掌,朝前走兩步,雙手撫着牆面,掂起腳朝下面看,朝遠處朝更遠處的厮殺處看。
真正曆經戰争,傾玥才發現,這樣的真實與電視劇中上演的那種根本相去甚遠。
黑夜之中打仗,黑燈瞎火,除了城牆上燃着爲數不多的火把外,那發生戰争的遠處,根本無半息燈火,此刻隻有耳朵才是真的能派上用場的,隻聽刀劍相撞,金戈交鳴,偶爾能夠看到火花濺起時發出的零星微弱之火。
根本就看不出敵我之分。
傾玥看了一會兒就覺得膩了,雖然她是女人,可是相信什麽人都不喜歡摸黑打仗,看着一團黑,卻始終看不出什麽分别來。
她朝夙烨宸招招手,身後的男子似乎是料到她會如此,不等她問便伸出手臂朝着遠方的一團黑亂一指,“那是匈奴兵。而這一點是大耀國的兵。”
“你……”
夙烨宸一笑,像是知道她問什麽般,續道,“匈奴是鐵騎居多,那騰起的一團黑霧似的湧動的深色便是匈奴人;而大耀國出去的俱是步兵,是以顯得輕薄一些,很好辯認。”
傾玥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張大雙眼再看,還是看不出所以然來。
然而不過半柱香的功夫,她便能分出敵我了。
覆滅耀國步兵之後,匈奴鐵騎成百上千紛至沓來。
騎射兵将發動迅猛攻擊,随着箭支如羽密匝射來,傾玥側頭射過兩支,不得不俯下身躲在城牆的後面,這時候耳邊傳來匈奴人喊殺震天聲,緊接着便是雲梯架上,匈奴兵舞着盾牌攀爬上去梯。城門口處更是撞如雷動,城門被潮水般擊得震天咚響,仿佛下一刻,城門大開,這裕同城便屬于匈奴的了。
傾玥抓着支匈奴的羽箭,心快跳到嗓子眼,猛地自牆下直起身子,迎頭就對上一名攀着雲梯上來的一名匈奴兵,見到她後,匈奴兵大手朝她的長發抓來,啧啧喊道,“漢人男兒如此瘦弱,當真連我們草原養的小羊崽都比不上!哈哈哈!”
手中羽箭起落,對着那匈奴抓來的手腕迅猛刺去,聽到利器入肉時發出的呼痛聲,傾玥眼睛一眯,飛起一腳沖着那匈奴兵的小腹蹬踹出去!
匈奴兵忙攀緊眼前的城石,雲梯在半空中晃了晃有些不穩。
傾玥秀眉擰起處,飛起一記連環腿,沖着那匈奴兵的胸堂重擊下去。
這次力大,匈奴兵手又受傷,身體朝後晃了晃,抱着雲梯便朝後仰倒下去,血霧彌漫中他的叫聲很快隐去。
腰間一緊,傾玥的身子蓦地撞到一具緊實的硬物上,她扭頭,看到夙烨宸将她的腰枝緊貼在他的身軀上,微微而笑,“玥兒,莫要生氣,以你一人之力殺不了幾個匈奴兵,蕭大将軍總有法子的。”
“殺幾個羸幾個!”
傾玥冷哼,胸口滌蕩着沸騰的熱血,此時此刻恨不得以一己之力,蕩平這些入侵者,還我安居太平。
夙烨宸第一次見她這樣沖動,濃眉微微一挑,伸出手在她頰邊捏了捏,“打仗猶如下棋。如今對方白子已勝于我方,以你一人之力,能斬殺幾粒白子?剛才我不是說了嗎,蕭大将軍早已布防好,此時不過引君入甕而已。你莫要插手,刀劍無眼,若是傷了你,我可不依。”
傾玥雖覺得他說得有道理,但是敵人都送到眼前了,她爲什麽不殺呢,殺一個便少一個。
正在這個時候,三名匈奴兵登着雲梯上來,一把勒住守城士兵的脖頸,一記尖刀刺進了胸膛。
傾玥捏緊了拳頭,就要上前,卻被夙烨宸緊緊地箍住腰,不讓她動作。
其中一名匈奴兵看到他們,拔刀便沖了上來,夙烨宸冷不丁地揮臂,那匈奴兵被擊倒在地,發現傾玥這邊不是善茬,便拎着刀調轉方向,随着即朝着蕭金庭方向的守城牆兵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