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福利院完工的日子,無所事事的洛慧雅時不時會來看望幾個孩子。除了這幾個小的,她還見到了另外與褚蓉一起加入落玉堂的其他年輕人。
他們身上幾乎都發生了很大變化,變得愈發成熟、穩重。洛慧雅感到欣慰的同時,也開始重新思考教育孩子的方式方法的問題。
如果說她和餘曾軒最大的分歧就是怎樣教養孩子的話,那麽現在她已經嘗試着去理解對方。畢竟殊途同歸,育人成才、引人向上才是最終目的。
這對餘曾軒而言簡直是意外之喜,早知如此,他當初就該想方設法把人弄到身邊朝夕相處。
不過他依然沒有得意忘形,因爲他明白欲速則不達。好多事情敗就敗在操之過急,愛情亦然。
愛一個人就要支持她的事業。餘曾軒投其所好,在給落玉堂招生的同時,也爲福利院搜羅了大批孤兒。
當今極端的環境之下,世界人口數量銳減。有關機構想方設法增加新生力量的同時,依然有大批流離失所無家可歸的難民。
這些難民無外乎都來自于遭到無人區污染、擴張的邊緣地帶。
以往,落玉堂隻挑選其中一些資質較好的少年,剩餘的老弱病殘自然是任其自生自滅。
在他看來,自助者天助。落玉堂做的就是給努力活着、且有成長空間的人提供一個平台,之後,大家各取所需。
餘曾軒做的不是慈善,如果空有慈悲,沒有相應的實力,結果隻會招來滅頂之災。
而洛慧雅則不然,看到那一張張滄桑悲苦的臉,頓時動了恻隐之心,幾乎來者不拒。
好在餘曾軒在旁把關,隻招那些符合福利院初衷的孤幼少年,其餘的都被他送去相應的援助機構。
再後來,索性,他尋個借口拖着洛慧雅離開了第一線,把基層工作還給了基層人員……
落玉堂有很多部門,除了極個别有特殊天賦主動或被迫去學了相關技能,多數少年都選了習武。男孩子嘛,喜歡舞刀弄槍很正常。
這裏所說的習武,是個很寬泛的說法,并非單指以冷兵器爲主的搏擊技巧,也包括各種現代武器的學習運用。當然,再細分的話,那就五花八門、不是一句兩句講的清的。
學員學成之後,除了自保,就是找工作也很搶手,畢竟獵殺變異野獸是當今最熱門的工作之一。
洛褚他們各自抱着不同目的,訓練自然用工。讓小齊他們大跌眼鏡的是,洛褚居然是他們中墊底的那個。
身體耐久性差、反應慢,除了偶爾爆發的蠻力以及一股子招人煩的倔勁,幾乎一無是處。
在醫院裏,針對洛褚的所謂會診,是餘曾軒有意爲之。
除了讓洛慧雅放心,他主要是想用科學手段驗證,是否真如他閨女所言那般,洛褚是天才、是潛力股。
最後結果倒也沒讓他大失所望——初始就不抱有希望,結果何談失望。
後來的一段時間,陪同洛慧雅探望洛褚他們時,餘曾軒捎帶腳瞟了幾眼,然後……就再也沒然後了。
他隻要保證這群小子在他的地盤上自生不滅,也算對得起他閨女以及“準”老婆大人了。
反倒是洛慧雅看的津津有味,還一直說,幾個小家夥精氣神不一樣了,特别是洛褚,整個人仿佛會發光似的,說他這是蛻變的開始,是好事。
“……”你确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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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帶着濾鏡?我怎麽就看不出來?唉、算啦,老婆高興就好!
不過,餘曾軒瞧出來一件事,女人果然口是心非!洛慧雅口口聲聲再看看,但他明白,她這是同意把幾個小子留在落玉堂了……
“車馬上到了,你們幾個,利索點。”
“好的、雄哥,來了、來了。”
“混賬東西,雄哥是你叫的?别特麽把社會上那一套用在這裏。”
“是是是,師父,口誤、口誤。”小齊面帶讨好的笑,回頭又瞪了同伴幾眼。
現在他們已經轉移陣地,搬到了郊區的倉庫兼訓練場。
這段時間特别忙,除了分内的事,還要幫忙接收新學員以及各種物資。
“滴——”三輛公司專用的貨車依次開進操場。
“老宋,這回拉的啥呀?”爲首的汪雄上前和車隊的頭閑聊。
“能有啥?都是貨呗。”
“最後一趟了吧?”
“嗯。”老宋顯然是個少言寡語的人,别人問一句,他答一句。
汪雄吧嗒吧嗒嘴,覺得沒勁,開始招呼人:“傻站着幹啥呢?都是死人啊!幹活啦。”
“幹活!幹活!”
一聲令下,場上的幾十個少年圍攏上來,打開車門,熱火朝天的開動起來。
洛褚被擁擠的人潮夾在當中湧向中間的貨車,後門開啓,首先露出一群髒兮兮的小腦袋瓜。
雖然在最近見多了類似的場面,他還是愣了一下。
落玉堂的生源分爲兩種,窮人家的孩子和沒有家的孩子。
第一種好歹是花錢進來的,在落玉堂還算有自由可言,有選擇學科的權利。當然,選擇權在家長手裏,孩子還是苦逼的孩子。
第二種,就像現在,這一個個面黃肌瘦、堪比乞丐的少年們,在落玉堂管理層眼中已經不能稱之爲人,否則也不會讓他們跟物資擠在一起。
“還不滾下來?!”汪雄的副手名叫羅子昊的青年,猛地随意揪住一名站在前端的少年。
“咣當——”那少年撞上鐵門後重重摔在地上。
鬧哄哄的場面爲之一靜,車上其他孩子全部用畏懼的眼神盯着面前的陌生面孔。
老學員們隻是短暫的愣怔之後,也有樣學樣,像拉牲口似的往外拖拽新學員。
哭叫聲、求饒聲以及肆意惡劣的獰笑混雜在一起,場面比之剛才還要混亂!
“你還好吧?”洛褚好不容易擠開一個缺口,把人群中跌跌撞撞、想站卻站不起來的少年扶穩。
“……謝謝你。”少年眼神躲閃,聲若蚊蠅。
洛褚隻看到他嘴角動了動,也沒在意,然後跟在其他人後面搬運物資。
打好封條的箱子有大有小,卻無一不是重貨。
大多數人都是兩兩搭夥,由于沒人願意和洛褚組隊,他隻好自己動手,剛要搬挑中的小号箱子,卻被人一把撞開。
“你特麽瞎呀!”
洛褚下意識瑟縮一下,看清是誰後,一股怒氣突然上湧。
此人名叫崔捧,起初剛來時被人認錯名字叫成崔棒,後來便将錯就錯傳開了,有人甚至喊他崔棒子。
不知爲什麽,崔棒就看洛褚不順眼,明裏暗裏沒少擠兌他。讓洛褚這個不擅長記名字的都牢牢記住了他。
崔棒看洛褚臉色變來變去,覺得十分有趣。不等對方有下一步反應時,他立馬堆起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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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洛哥,我特麽跟你開玩笑呢,你請、你先挑。”
有些人習慣性出口成髒,越是覺得和你親近,嘴巴越髒。但崔棒顯然不是要和他親近,況且,洛褚很難理解其中的精髓,更是無法感同身受。
崔棒的做法有點類似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盡管他道歉了,洛褚還是能感覺出其中的惡意。于是,憋在胸腔的怒氣不斷翻湧,上不去、下不來。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按照崔棒慣用的套路,不善言辭的洛褚隻能捏着鼻子忍了。
“呵呵,看來我隻能原諒你媽的啦。”有史以來,洛褚第一次爆粗口。心中惡氣頓消,莫名的,還十分舒爽!
“我艹……”
“特麽的棒,還有事?”洛褚抑制着内心、不知是害怕還是緊張引起的顫抖,盡量表現平靜。
大家禮尚往來,看,我都叫你“親愛的棒”了,難道不是嗎?
洛褚不按套路出牌,換崔棒怒火中燒,可眼下有領導在,他實在不能把人怎麽樣。
“你給老子等着!”
“好,老、老子等你。”對着背影回應完,洛褚費勁的拉住被人挑剩下的大箱子。
一雙手适時伸出,擡住箱子另一頭。
“我幫你吧……”聲音越來越小,是之前摔下來的少年。
洛褚一愣,随即笑開了:“謝謝。”
大約兩個小時後,貨車被清空。
等車離場,汪雄把所有人集中到操場訓話,新學員和老學員分列兩隊。
全部人員集合完畢,汪雄沒有馬上開腔,隻是在隊伍前端來回徘徊。
整個操場隻有他那遲緩笨重的步伐聲回蕩,緊張的空氣令人壓抑到不敢大聲喘息。
汪雄在一名新人面前立定,用不帶任何感情的眼神打量他,就仿佛在盯着死物一樣。
“回答我,你,是什麽?”
“我、我、我不知道。”
“咚——”汪雄一腳踹翻他,繼續問下一名新人。
“我、我是……人?”
“老子在問你!”又有一人被幹倒。
連續幹翻五人後,新學員已經懵了,更是吓破了膽。
“你,是什麽?”汪雄直接問的老學員。
“野獸!”
“野獸!!”
“野獸!!!”老學員們集體爆發出整齊高昂的吼聲,接下來更是一浪高過一浪,直至歇斯底裏。
“對!野獸!你們都是野獸!”汪雄的聲音在操場咆哮,之後,他重新繞回到新生面前。
“别跟老子在這裝可憐、博同情!你們要相信,”說到這,汪雄甚至用手戳了戳新學員的胸口,“在你們心裏都住着一頭野獸!而我需要你們做的,就是釋放它!”
“老子不管你們是怎麽來的,爲什麽來的!在老子的地盤上,就得按老子的規矩行事!”
“令行禁止!都給老子記住這四個字!刻在心裏!印在腦子裏!”
“新來的,你們不要以爲到了落玉堂就能高枕無憂了!這裏不是什麽避難所!老子不收廢物……”
“兩個月的考核期,不及格的,滾!想在這裏讨生活,必須要狠!對敵人狠!對自己更要狠……”
“老子需要的,是一群比猛虎還要兇殘的野獸!而你們!就要成爲這樣的野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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