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叔好。”迎面差點與人撞上，一擡頭，對上一雙探究的眼睛。
餘曾軒搖搖頭，他甚至懷疑褚蓉的話有點言過其實。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這個孩子的眼神倒是挺幹淨。不過，這對他來說不重要。
他想要的是那種有“力度”的眼神，比如堅定、果敢、狡詐、陰狠，最不濟平靜的也行。
可這個孩子呢，眼中充滿了不安、彷徨、害羞等情緒，這些通通都是軟弱的代名詞。
洛褚不知道他已經被人貼完标簽，還以爲自己有什麽地方做的不對，剛要詢問，褚蓉姐的養父扭頭走了，他隻好悶頭跟在後面。
“餘大哥，好久不見。”洛慧雅落落大方的和餘曾軒打招呼。
這下倒好，換餘曾軒扭捏了，不過，畢竟是老油條，在别人看出來之前，他就調節好了狀态。
“是呀，好久不見了。”說完客氣話，一時有些冷場。
餘曾軒瞥了洛褚一眼，這小子太沒眼力勁了，怎麽還在這杵着。
外人在，影響他發揮呀。
“洛褚，你過來。”洛慧雅自然看不出餘曾軒的小心思，此刻她的關注點在剩餘的幾個孩子們身上。
褚蓉臨走前，悄悄告訴她一些關于洛褚的情況，不是她不信，而是她必須要親自搞清楚才行。
“我不在的這些天，你們有沒有闖禍？”
聞言，洛褚慚愧的垂下頭，吞吞吐吐把他認爲闖禍的事全部交代了。
洛慧雅皺眉，她剛才已經問過豆芽四個人了，他們說的和洛褚交代的，大部分情況都對得上，唯獨關于打人這件事上有出入。
她看過小齊的傷口，到現在都還腫着。關于他們闖禍的後續要怎麽處理，洛慧雅暫時還沒想好——這還不是最緊要的。
如果不矯正這幾個孩子的惡習，恐怕很難找到願意收養他們的人家。何況，就這樣把人交出去，她也不放心啊。
餘曾軒一直旁聽，按他女兒的意思，能不能勸動洛慧雅，這個洛褚是關鍵。
雖然他仍然對女兒的話存疑，更是瞧不上叫洛褚的小子，但不妨礙他利用這小子啊。
這不，機會來了。
餘曾軒朝洛慧雅使個眼色：“慧雅啊，我跟你說個事。”
支開洛褚，洛慧雅施施然上前：“你說吧，餘大哥。”
“那我就開門見山了。褚蓉那孩子肯定和你講了，”說到這，餘曾軒拿手指對着自己腦袋晃了晃，“丫頭懷疑洛褚這小子應該是患了某種病。”
洛慧雅皺眉，她不是很喜歡對方比劃的動作。
“這個病不比别的，越早醫治對孩子越好，你說是吧。”
“嗯。”
“這第五區也沒啥像樣的醫院，我想着呢，你不如送孩子去我那裏。第二區雖然比不了關内的醫療條件，但是在千江省也能叫得上号。”
“餘大哥，我……”
“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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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聽我說完。眼下，無人區的瘴氣擴張很快，你這又緊挨着無人區，恐怕用不了多久，福利院就不能住人了吧。要我說，凡事呢最好都趁早，你想好福利院下一步計劃了嗎？”
“我也正爲這個發愁呢。”
“這有什麽可愁的，無非就兩種結果，倒閉或者搬遷。我知道，你肯定不會關閉它的，所以就隻剩搬家了。那你找着合适的地址沒？”
“這段時間，我也一直找着呢，和第四區交界的地方倒是有一處合适的位置。”
“你呀，怎麽總找這些荒郊野外的地界呢？再說了，和第四區交界，還是挨着五區，福利院搬到那能挺多久？三年？五年？完事等瘴氣擴散到那裏，再重新搬家？”
“可是，也隻能這麽辦了呀。”
“那你不如搬到一區或者二區，當然，這倆區的房價肯定高。但你有沒有想過，直接選這兩處，你省去多次搬遷的麻煩，這中間的費用也不少錢呢。而且，千江省現在正籌劃建立第一座天機屏障，别的區我不敢保證，一區和二區絕對在天機防護的範圍内。”
“餘大哥，有多少錢，辦多大事，我沒想過那麽遠。”
“呵呵，怎麽能不想呢。你難道不想讓福利院的孩子們生活在藍天白雲下？”
“怎麽不想？當然想啊，做夢都想。”
“那就好辦了，你聽我的，就在這兩個區找地方安排……對了，要不你直接去二區得了，我和當地的官方也能說上話，他們有關于福利院方面的扶持政策。你去一區的話，我也幫不上啥忙。”
“不太好吧，餘大哥，會不會給你添麻煩？”
“這算什麽麻煩！如果讓褚蓉那丫頭知道我袖手旁觀，丫頭非得跟我急眼。其實，你不用馬上做決定，可以趁着給洛褚看病的機會考察一下。”
“……行吧，讓我想想。”
“對了、對了，還有件事，從你福利院出來的、跟褚蓉一起留在我那的幾個孩子，可一直都嚷嚷着回來看你呢。”
洛慧雅臉上難得有了笑意：“是嗎？”
“那可不！早先他們幾個都因爲調皮搗亂沒人願意領養，現在也算有出息了。我知道你一貫不贊同我管理孩子的觀念，可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我的理念正好适合這種難管教的孩子呢？”
洛慧雅一怔，對方說調皮搗亂完全是留了面子，往嚴重方面說，如果放任那幾個孩子不管，他們絕對要誤入歧途。
可問題是，不是不管，是管不了。洛慧雅自認她絕對屬于極有耐心的那類人，可面對幾個頑劣不堪的小子，她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回過頭，他們照樣我行我素。
當初，褚蓉的所作所爲幾乎等于在誤入歧途邊緣徘徊，比另外幾個孩子好不了多少。
再看現在，褚蓉整個人的精氣神可以說是脫胎換骨，完全不是昔日那個桀骜陰沉的假小子了。
有人肯定好奇了，餘曾軒到底是幹什麽的？
他呢，創辦了一家名爲落玉堂的集團公司。公司行事風格和管理模式卻類似于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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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的江湖門派。其實本質上幹得就是勞務輸出的營生。
那時候，褚蓉和另外幾個孩子都到了法定獨立的年紀，按照規定，福利院是不會再留人的。而且，别看洛慧雅是院長，也不能完全由着性子做主。
沒有辦法的情況下，她隻能聯系餘曾軒，目的是爲幾個孩子找個落腳地。其實不止她這麽做，好多困難的家庭都會選擇把孩子送到落玉堂。
在那裏，隻需支出很少的學費，就能學到一技之長，學成以後的飯碗也有着落，就是前期可能掙得少點。
餘曾軒很高興洛慧雅能在第一時間想到他，直接給免了學費。還打蛇随棍上，親自跑了一趟福利院，并意外的多了一個閨女。
按說他是不符合領養條件的，不過身逢亂世，好多規矩都形同虛設，加上洛慧雅對他的爲人也算了解，便當場辦理了領養手續。
兩人雖然理念不同，但是餘曾軒确實是喜歡孩子的。當然，他隻喜歡“壞”孩子。
最終，餘曾軒步步爲營、不露痕迹的說動洛慧雅去二區。她雖然沒有直接答應搬遷，隻說先去看看，不過，貌似也沒有更好的解決方案了吧？
又休整兩天，很快到了約定的日子。
看着福利院門口的集裝箱車和豪華商務車，洛慧雅檀口微張，當場就迷糊了。
“餘大哥，我們隻是去看病，用不到這些車吧？”
餘曾軒簡直愛慘了她的模樣，隻能努力憋笑：“去看病又不耽誤搬家。别管你去哪個區，遲早要搬。怎麽，還想多跑幾趟？”
“這……”
“再說看的也不是頭疼腦熱，醫生都不敢承諾用多久治好。萬一趕不回來，你舍得這些家當？”
“……那行吧。餘大哥，等完事，你把費用算一下，我一起轉給你。”
“不着急！丫頭走前特意囑咐我，洛褚的醫藥費從她工資裏扣。你也知道他倆比親姐弟還親，所以我就應了。她還想着把搬家的費用也包圓了，我說那哪行，錢不能都讓我閨女出了啊。”
說到這，洛慧雅頓時一副有話要說的急切模樣，餘曾軒笑着制止她。
“慧雅，咱們都是老朋友了，你其實不用跟我客氣的。”
“不行、不行、真的不行！”溫婉如玉的女人連連搖頭，堅決不肯答應。
餘曾軒哪裏舍得真讓她着急：“好好好、依你、依你，行了吧？”
“謝謝你，餘大哥……那我去喊孩子們下來幫忙？”
“去吧。”
俗話說，破家值萬貫。福利院雖然不算大，要帶走的東西委實不少。
好在随車來了十幾個壯勞力，再加上洛慧雅和孩子們，以及不得不動手的餘曾軒，用了不到半日工夫，就收拾個差不多。
提前吃過午飯，再休息半個小時後，一大一小兩輛車終于出發了。
當他們抵達目的地時，正值午夜時分。
巨大的夜幕之下，穿過稀薄的霧氣，一座燈火輝煌的不夜城逐漸出現在衆人面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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