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十三年前，世界聯邦組織解體後，九州區更名爲九州，國内省級行政區原封不動保留下來，但省級以下不再設立市縣等行政區域，而是按照氣候環境重新部署規劃，說白了就是按照産生霧霾的種類區分（方便治理）。
名稱呢直接用數字代替，排名則是按照空氣優良劃分，地位相當于過去的地級市。
不過呢，想法雖好，但計劃趕不上變化。
由于種種原因，環境持續惡化，加上變異生物肆虐，各省的行政區域一再變動。
以千江省爲例，一開始規劃了十個行政區，到現在卻隻剩五個，外加一個無人區，而無人區的面積比其他區的總和還要大。
不能治理，就剩防禦了，能抑制環境惡化、守住眼下的地盤也是好的。而天機的出現正好給人們帶來了希望的曙光。
到目前爲止，整個九州總共建好了十三座天機城市，後續訂制的屏障也有了動工計劃，而千江省的首座天機城市已經開始籌備建立。
就是不知道夾在無人區和其他區中間的第五區能不能堅持到天機開啓的那天。
幸福福利院，位于第五區外圍，現在是個三不管的地界。福利院周圍的住房不少，卻是十室九空，基本上能搬的都搬走了。
臨近中午十分，天空的霧氣攤薄，太陽終于露出蒼白無力的臉，開始無精打采的普照衆生。
往常，福利院裏早就熱鬧非凡，近幾天卻是一反常态，安靜的出奇。
“咣當——”
宿舍樓樓下的鐵門被從内撞開，幾個十四五歲的半大小子瑟縮着身子魚貫而出。
“咝、哈，這天真帶勁！”打頭的短粗身材少年一邊蹦着一邊往手心哈氣。
“别廢話，趕緊的！後邊的快點跟上！洛褚，數你個子高，能不能麻利點。”
“小齊哥，咱幹嘛非要帶個拖油瓶啊。”排在第三的小個子不屑的撇嘴。
小齊一瞪眼：“都是一起光屁股長大的，這叫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短粗少年嘿嘿笑道：“你傻呀，叫上他一起行動，省的等院長回來後，傻大個去告狀。”
“嘿嘿，大力哥說的也對哈！”
“話說，院長都出去三天了，估摸着差不多也該回來啦，是吧，豆兒。”第四名少年湊上來摟住小個子說道。
“咝，大彪哥，你别壓着我，耽誤弟弟長個啊。”
“就你？算了吧！你小子也就能長心眼啦。”
“行了，别鬧了，大彪說的不錯，每次院長去送貨，最長也不過出去四五天，所以咱們今天早去早回。”
小齊口中的送貨指的是把被領養的孩子送到領養方家裏。
原本的流程不是這樣的，隻不過現在情況特殊，沒人願意到第五區冒險，特别還是跟無人區搭界的福利院。
目前的流程是，一切對話手續在網上交流辦理，然後院方負責送人上門。至于爲什麽是院長，因爲現在管事的就隻剩院長了。
留在福利院的這五個孩子都是挑剩下的困難戶，特别是年紀最大的洛褚，從小到大都經曆過五次“退貨”風波了。
而他們所謂的特别行動其實是出去改善夥食。
福利院廚房留下的方便速食又冷又硬，這幾天沒人管束，幾個小子就打起了周圍住戶的主意。
附近的空戶讓他們連吃帶拿偷了個遍，于是今天就決定去遠處碰碰運氣。
一個多小時後，幾個人成功闖入一處獨棟的小樓房。
心急的大彪頭一個沖進廚房，果然在破舊的電冰箱裏翻找出一塊雞腿漢堡，才咬一口，卻發現面包已經發黴，雞肉都能拉絲了。
“啊、呸——”
“喂，你們快來看！”跑到三樓的豆芽突然興奮的大喊大叫。
“怎麽啦？”
其餘人氣喘籲籲跑上來，順着豆芽所指的窗外望去，大約在院子西南五十米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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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處占地頗廣的獨門大院，最顯眼的飛檐下豎着一塊牌子，上書“第五食府”。
“飯店？！”幾人異口同聲，大彪甚至流出了口水，可他們剛興奮完就又傻眼。
第五并非指這個區，而是老闆的姓氏，第五食府是一家有着百年聲譽的家族鏈鎖飯店。
眼下，整個飯店有五分之一的面積被籠罩在青色的濁霧裏，青霧與攤薄的霧氣相接卻互不侵犯，再往南的青霧顔色加深，那邊的無人區宛若處于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色之中。
“算了，飯店估計早就倒閉了，就是有吃的也是壞的吧。”大力咽了咽唾沫。
幾年前，他和大彪曾經到飯店偷過吃的，就是看似普通的燒雞于他而言都是山珍海味，不是他沒出息，實在是廚師的手藝太好。
“毒霧才剛進院子，關張時間應該不久，再說後廚在北邊，離得遠着呐，去看看呗。”大彪不死心的說道。
最後小齊拍闆決定：“去看看也行，到時候有情況就趕緊撤。”
剛說完，幾人迫不及待的的沖下樓，當然洛褚一如既往的跟在最後。
可等洛褚出了院子卻發現，大家都站在食府門外你推我擠，誰也不肯去開門。
“洛褚，你先進去。”
看見洛褚到了跟前，豆芽眼前一亮，便不客氣的發号施令，而其餘人包括小齊則都沒出聲。
洛褚張了張嘴，好一會才恹恹的說道：“我不敢去。”
别看洛褚馬上就成年了，個子也最高，可他一向懦弱膽小，福利院裏随便是誰都敢對他吆五喝六，不過，他雖然木讷愚鈍，卻不代表他就是真傻。
“反了你了！你到底去不去？”人如其名的豆芽瞬間爆發，猛地沖上去推了洛褚一把。
猝不及防之下，洛褚一屁股蹲坐在地上，他慢慢沉下臉，額前的碎發偏到一旁，眉心處露出一道顯眼的疤痕，此刻因爲氣憤變得通紅。
“豆芽，你有病啊！犯得上跟自己人動手？”小齊有些不爽豆芽的行爲，他上前扶起洛褚，還爲他拍去身上的塵土。
轉過頭，小齊一臉笑呵呵的說道：“洛褚，别跟豆芽一般見識，他的意思是你個高腿長跑得快，最适合探路，你要不願意，不去就不去。”
“我、我試試吧。”
“洛褚，别答應他，這小子不安好心。”眼瞅着洛褚緩和了臉色，圍繞在他身邊的一道透明身影急忙勸阻，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洛褚是個什麽性格呢？你對他好一分，他起碼會回報三分。
可是真心這種東西最難揣測，從小到大，圍繞在他身邊的，不論是人還是鬼魂，都換了好幾批了。
他一直認爲對他好的鬼要比人多，當然，也有好多小鬼哄騙他幹過不少傻事，比如偷看女生浴室啥的，諸如此類也是他被“退貨”的主要原因。
洛褚沒有因噎廢食，他願意去不斷嘗試，更願意相信他肯定能交到朋友。但到最後，即便是那些真心對他好的鬼魂也總會莫名其妙的不告而别。
到目前爲止，除了剛剛提醒他的靈魂曲霁是他最好的朋友外，洛褚認爲這個小齊待他也還不錯。
“沒事，咱倆一起去。”小齊笑的十分真誠，可剛說又連忙找補一句，“我跟在你後邊。”
豆芽和另外兩人比個眼色，悄悄豎起大拇指。
靈魂曲霁跟在洛褚身邊也有一年了，靠着吸收洛褚散發的奇異力量，他已經可以免疫一些有害的磁場，更是能如生前一般可以看清普通人的樣貌。
将另外三人的小動作盡收眼底，曲霁歎口氣，這一年來，他是真沒少操心啊，算了，衣食父母沒城府，他也隻能認。
“我先去幫你探路，你走慢點。”
“好。”洛褚輕聲答應，更是像個傻子似的笑的十分燦爛。
小齊沒聽清，好奇問道：“洛褚，你剛說啥？”
“沒有、我沒說話。”
一看就是在撒謊，小齊搖搖頭，也不點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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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這小子不會又犯病了吧？”
“我看着像。”
“怕啥！犯病也是大傻子……走了、走了，快跟上小齊他們。”另外三人悄聲嘀咕。
幾人順利進入，從門口過回廊到正廳，左不過三五分鍾的路程，洛褚硬是多花了一倍的時間。
“艹，這小子肯定是故意的！老子用爬的都比他快！”小齊心中惱火，覺得一直被人當猴耍了，不過，眼下又不值得因爲這種事翻臉，隻好暫時忍下。
曲霁一去不返，洛褚内心略急，可回頭一想，一隻來無影去無蹤的鬼魂能遇到什麽危險？心裏便慢慢踏實下來，但實在不好再故意拖沓不前了。
飯店的電力有一部分來自于太陽能，盡管當下的每天日照時間很短，但供應應急燈是絕對綽綽有餘。
沒有充足的光線，大廳内的擺設無法盡顯富麗堂皇，一行人卻仍如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不斷東張西望。
穿過大堂，在回廊交叉的位置有一處展示台，上有各類菜肴的模型以及圖片介紹，看的幾人忍不住口水直流。
“哇靠，海鮮！”眼尖的大彪大跨步沖向牆邊，那裏有由各種水産食材充當代言的微型水族館。
看布置，整扇牆原本應該是一道瀑布，由于電力主線已斷，瀑布沒了，但水箱裏的大部分魚類都還活着。
瞧着懶得動彈的魚蝦，大彪來了精神：“等會回去時，把它們都打包帶走！”
豆芽嗤之以鼻：“帶回去？你做呀？”
大彪偷偷沖着某個方向擠眉弄眼：“有人會呀！”
“對了，大傻……那個、咱們洛哥可是大廚來着。”
在他們眼中，洛褚是個傻子，同時也是個癡迷于做菜的非吃貨。爲啥叫非吃貨，就是喜歡鑽研廚藝，卻不貪口舌之欲。
不過由于條件有限，加之食材稀缺，洛褚的廚藝實在讓人不敢恭維，當然吃肯定是能吃的。
對于洛褚的迷之嗜好，連他一向最親近的院長都不曉得緣由。
洛褚心裏有個秘密，他想象着，假如有一天廚藝大成，假如能再見到那個貪吃的人，然後給她擺上一桌由他親手制作的美味佳肴，一向對他嚴厲冷漠的那個人大概就會高興了吧。
“救命啊——”
突如其來的呼叫在走廊中回蕩，水族館前的三人吓了一跳。
是小齊在呼救，喊聲裏夾雜着顫音和恐慌，三人面面相觑，莫名覺得不安。
“咚咚咚——”
随着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一身狼狽的小齊陡然出現，看到三人後，想也不想的就沖上來，然後麻利的躲到他們身後。
三人：“……”
前後腳的工夫，臉色發白的洛褚也從後廚那邊跑出來，不等人們有所反應，一群奇形怪狀的生物便從走廊口噴湧而出。
打頭的是長有巨大螯足的蜘蛛，怪蛛大若人頭，它們順着天花闆、牆壁四處攀爬遊走。
“呼啦啦——”一群通體白色的蝙蝠從走廊中央的空間飛到展示廳後，便在空中來回盤旋。蝙蝠的身形比蜘蛛稍小，卻也差不了多少。
幾分鍾的時間，加起來足有上百頭的怪蟲便充斥在展廳裏像無頭蒼翼似的亂飛亂爬。
五人吓得一動也不敢動，豆芽三人更是在心中埋怨小齊，你沖出來的時候不是應該提醒大家往外跑麽，現在可好，大家成了甕中之鼈了。
又過了一會兒，走廊中傳來奇怪的腳步聲，緊接着，一頭吐着長信、似蜥似鳄的怪物昂首闊步爬出，在它背上騎坐着一個從未見過的生物。
此生物通體赤紅，長有四肢、長尾，舉手投足像極了人類。可它的長相和外貌卻讓人心生畏懼。
在它充滿褶皺的臉上，顴骨高突，嘴部前伸外翻，滿口鋸齒獠牙，猩紅的眼睛上，瞳孔呈x形。頭部以下的身體，甚至包括尾巴上都分布着誇張的虬結肌肉。
五個人徹底傻眼，不用猜都知道，他們是撞見傳聞中的濁人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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