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令他精神爲之一振的原因,并不是源自于這名個子高挑的女人,而卻是這女人身後一名五十多歲個子不高的男子。
這名男子穿着白色體恤,從其整體來看并不屬于那種氣宇出衆的人,而穿着卻格外的細緻考究
然而在他身上,蘇楚瀾卻看出了一些端倪。
“那男的,是名越界者!”他立刻警覺出來,同時回頭看了眼徐謙。
徐謙目光也停留在那名男子身上,他點了點頭:
“準确說,他是名我們尋找了多年的越界者。”
徐謙在“多年”兩個字上特意加重了語氣。他說得沒錯,如果不是細心觀察,蘇楚瀾根本無法從外觀上把他跟一名“越界者”聯系在一起。
因爲從他裸露在外的面容和手臂等部位上幾乎很難發現到蘇楚瀾以前所看到過的“時齑”留存的痕迹。可如果再仔細觀察,你會發現在他耳朵靠後的位置,還有他脖頸處,以及他手臂的肘窩處仍還有不少“時齑”的殘留。那東西隻要是一點點,在蘇楚瀾眼裏就是很亮的一大片熒光。
蘇楚瀾眼看那人下了電梯,走了幾步後便站在一輛豪車旁邊抽煙,像是在跟身邊人詢問着什麽。
蘇楚瀾便回頭問道:
“找尋了多年?難道他穿越過來已經有很長時間了嗎?”
“至少十年。”徐謙聲音異常的确定無疑。
“你從他臉部、手臂還有其他部位所暴露出來的情況可以看得出來,他身上所攜帶的‘時齑’痕迹已被他磨滅得差不多了,然而局部還有很少的一些,這也是你可以看出他來的原因。”
蘇楚瀾點了點頭。不得不承認,如果這人裝扮得再嚴實一點,他還不定能這麽快看出他就是一名越界者。
“這人是什麽人,怎麽這麽厲害?”他問。
“此人姓穆,是南都市一家大集團公司的幕後總裁。他很少在國内,所以我們幾乎很少有他的訊息。”徐謙解釋道:
“他很早之前是在國企從事能源的,後來下海經商開過IT公司。05年由于經營不善,公司幾臨倒閉。之後他居然像換了個人似的,時來運轉,接連投資了好幾支股票獲得成功,甚至在一個誰也想不到的時機用不可思議的價位接盤了一家巨債傍身的房産公司,短短十年的投資,他一舉發迹,身家可居南都市隐富前十的行列。目前正在籌措企業上市,他這次回國極有可能就與此事有關。”
“你的意思是,05年那次他可能是被穿越了?”蘇楚瀾順着他思路敏感地問道。
“不是可能,是一定!他身上的‘時齑’殘留就是證明。”徐謙眼盯着姓穆的那人道:
“時齑這種物質一旦離開蟲洞(就是時空隧道),它本身的發光性就會發生能量衰減,這個衰減的過程是有規律可測的,通過對剩餘物質的能量分析,很快就能測出它離開蟲洞的時間,這也就是他穿越過來的時間。”
“有這麽神!”蘇楚瀾點頭感歎道。
“不是神,這是科學。”徐謙再次提醒他道。
他們說話的工夫,姓穆的那人已經抽完了煙,轉身上了身旁的車。
“坐好,我們要出發了。”徐謙說着話發動了汽車,緩緩地跟着那輛豪車開出了停車場。
蘇楚瀾一邊系上安全帶,一邊說道: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徐謙目視前方把握着方向盤:
“說吧。”
“那既然這人都已經穿越過來十多年了,那他打開的時空入口還在嗎?”
“早就不在了。”徐謙平靜道。
“那既是這樣,我們怎麽送他回到原來的時空裏去呢?”蘇楚瀾明顯要表達是一串問題,而不僅是一個問題而已。
徐謙開着車微微笑道:
“那就要靠你了。”
“靠我?”蘇楚瀾微微一愣,随即反應過來,徐謙的意思一定是說要靠自己打開一個時空入口然後把這人送進去。可問題是,自己根本還沒掌握好随時打開時空之門的方法啊!
“我?你确定嗎?可是我......”
“你還沒有準備好,是麽?”徐謙依然平靜道。
前方的車輛在一個紅燈路口停下,他們的車跟他們相隔着一部車的身位,也停了下來。
蘇楚瀾點了點頭,算是默認。
“不用擔心,這次隻是一次嘗試而已,你是青紋,一定會有辦法的。”徐謙看了他一眼,目光溫和道。
即便是徐謙這樣安慰他,蘇楚瀾心裏仍有些惴惴不安。這雖是一次嘗試,但畢竟也是一次實實在在遣送越界者的行動,事情成功與否,會否對現實産生什麽樣的影響,這一切他都未可知,隻是有一點他很清楚,就是此時他有些緊張。
徐謙看出來此時他心裏的波動,轉而騰出隻手在他肩膀上拍了兩下道:
“别緊張,你按照我跟你說的做就是了。這次事情老大也有參與,你盡管放下心去做吧。”
聽徐謙這麽一說,蘇楚瀾心緒稍微安定了一些。可關于下一步該做些什麽,他仍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車在市中心的繁華路段停停走走,開過了四五個路口,轉而在一條相對僻靜的長街上停了下來。這裏是市中心的一處綠肺所在,周圍長滿經年的高樹,有些許精緻的園林建築坐落其間,但都不高,屬于市中心地段鬧中取靜的一塊。
蘇楚瀾和徐謙坐在車上,看着那姓穆的由幾人陪同着下了車,然後朝着一棟民國時期灰色大理石洋房式樣的建築裏走了進去。
“這是哪裏?”蘇楚瀾問道。
“市建築設計院。”徐謙回答他道。
“哦。”蘇楚瀾嘴上應着,心裏卻對這個單位沒什麽概念,當然,也談不上有興趣了,所以問過後也就不再說什麽了。
兩人無話,坐在車裏幹等那人從設計院裏出來。
大約過了二十分鍾後,徐謙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對蘇楚瀾說道:
“小蘇,你實在無聊就下車抽支煙吧,反正還要等會,不急這一根煙的工夫。”
蘇楚瀾早悶得發慌,聽徐謙這話立馬從口袋裏掏出煙來,轉身朝徐謙笑着招呼了一聲就下了車。
蘇楚瀾站在長滿梧桐樹葉的設計院門口抽煙,樣子雖有些不羁,但他自我感覺良好,頗有些像懷舊風裏走出來的黑白青年一樣。
一根煙還沒抽完,從設計院大門就出來了一大批人,且走且聊着,看來很是熟絡。蘇楚瀾遠遠看那姓穆的人在其中,他正想稍微避開,卻聽其中有人在他身後熱情招呼道:
“小蘇啊,你怎麽來啦!”
蘇楚瀾一擡頭,看見一群人中王漢邦正笑容可掬站在其中,他意料未及,不知道該怎麽答複。
正在他愣神的當口,卻聽王漢邦又伸出手來朝他招呼道:
“正好,來來來小蘇,我跟你介紹個人。”
聽着話,無奈之下他隻有硬着頭皮走過去。
王漢邦把他領到那姓穆的男人面前道:
“這是穆總,南都市房地産界的風雲人物。他以前在你們IT圈子裏也是響當當的人物啊,說起來還是你的老前輩哩!”
這姓穆的雖感意外,但仍是笑容可掬地伸出手來道:
“不敢當,不敢當!小蘇是吧,幸會!”
蘇楚瀾見王漢邦給了自己一個不爲人察的眼神,雖覺倉促,但他還是伸出右手和對方熱情地握在一起,眼神盯視着對方道:
“穆總,幸會!”
對方回視,并報以微笑,而這一刹那,蘇楚瀾仿佛在對方眼神裏看到一陣令他覺得暈眩的東西。這暈眩的感覺竟如同時間漩渦一般在他眼前真實而浩渺起來......
蘇楚瀾一定神趕忙收回視線,貌似客氣地松開了手。
王漢邦一旁看到,便向他招呼:
“小蘇,你來是找我的吧?那你稍等我一下,我送完穆總就過來。”
說着眼神跟蘇楚瀾示意了下,轉頭又接着送穆總他們一行人上了車。
等到穆總一行人駕車離去,王漢邦轉頭向其他幾人打了個招呼,便一頭向蘇楚瀾所站的位置走了過來。
等走到近前,他便發現蘇楚瀾的臉色不對。
“怎麽啦?小蘇,有什麽不對?”他問。
“我......我突然間手臂脹得厲害!”
說着話,蘇楚瀾一伸手把自己的右手攤平在王漢邦的眼前。
在王漢邦的視線裏,蘇楚瀾的右手掌心已蒙蒙發綠,那綠色如同青銅紋路一般在他手心盤踞,并開始耀發出瑩亮的光華來!
“小蘇!”王漢邦神色一變,即刻伸出手扣在了蘇楚瀾手掌心之上,并低聲說道:
“快!将你注意力從時空隧洞裏脫離開來,想想别的事情,别入進去!”
然而此時蘇楚瀾的目光已然直了......
一刻鍾後,蘇楚瀾坐在徐謙車上,猶覺得有些驚魂未定。他身前的前排位置上坐着徐謙和王漢邦,兩人均以同樣的目光齊齊回頭注視着他。
“怎麽樣,小蘇,感覺好一些沒有?”
直到蘇楚瀾向他們點了點頭,他們的表情方才緩和了下來。
蘇楚瀾猶自有些不敢相信,他看了一眼自己手心那已平息如常的青紋,問道:
“我剛才是怎麽了?難道我打開了時空隧道?”
王漢邦微笑着點了點頭:
“隻差一點點,如果你的注意力不從時空的冥想裏自拔出來,接下來時空之門可能就要被你打開了。”
“是嗎?”蘇楚瀾提高了語調,這無意間的發現讓他頗覺得興奮。
“那照這麽說,我是不是已經發現了打開時空之門的方法?”
“恐怕是的。”王漢邦再次笑着點頭。
“這次和那個穆總見面是你們故意安排的,對嗎?”他又接着問道。
徐謙這才笑着回答他:
“我們想也隻有用這辦法了。隻有那個姓穆的身上才攜帶有時空裏的信息,也隻有通過跟他的接觸和交流,才能把你手心的青紋能量給激發出來,進而由你内心控制着将時空之門打開。就是這麽一個經過了。”
王漢邦滿意地點頭:
“果然,我們的思路是對的。幸虧你及時将你的注意力給轉移掉了,要不然大白天的你在大馬路上開啓一扇時空之門,豈不是件駭人聽聞的大事!”
三人一起笑起來,想想也确實是有趣。
“我倒想知道,你是怎麽做到把注意力從時空隧洞裏轉移出來的?”徐謙有些好奇地問道。
“也沒什麽。”蘇楚瀾目光頓時有些閃爍起來,接而不好意思笑道:
“也就是把眼光盯在人家穿短裙的大腿上看了一會而已。”
這回輪到王漢邦和徐謙無語了。
“那姓穆的怎麽辦?”蘇楚瀾想起問道,在他視線裏那輛黑色的豪車早就跑沒影了。
王漢邦看似心情相當不錯。
“沒關系,隻要你的問題解決了,讓他在2017年多待兩天也不會有多大妨礙,隻要他不像以前那樣消失不見了就行。”
三人正說着話,王漢邦的手機響了起來。
“若雷。”王漢邦接起道。
“大哥,剛才你們接觸的穆總現在人怎麽樣?”電話那頭的若雷語氣有些着急。
“我們剛安排小蘇跟他照過面,他剛離開一會,怎麽了?”王漢邦問道。
“出事了!你們趕緊聽電台新聞報道,是一起惡性劫持人質事件。”若雷電話那頭的聲音很低沉,但又非常急促,想來是因爲在單位不方便大聲說話的原因。
“什麽!”王漢邦三人倏然驚起。
“你們注意新聞報道吧,我挂了。”電話那頭若雷匆匆挂了電話。
此時徐謙已第一時間打開了車子上的收音機:
“本台插播一條重要新聞:大約在一刻鍾前,在中山路口發生一起惡性劫持人質事件。有三名黑衣男子持刀在中山路和北海路的轉彎路口強行劫停一輛黑色林肯轎車,并将車上一名穆姓男子強行帶離。有目擊者稱,三名男子随後并未乘車離開,而是将被劫持者帶至中山路就近的地鐵口,随即進入站内。截止目前,警方已趕至并包圍了該地鐵車站,正在疏導站内的相關民衆。本台将持續關注事件的後續進展......”
徐謙和王漢邦的臉色頓時變得嚴峻異常,皺着眉頭不說話。
蘇楚瀾試探問道:
“是剛才那人嗎?”
王漢邦緩慢點頭道: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