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謙接着說道:
“作爲侍迦,阻止‘越界者’是他的首要任務。我們拿王莽來舉例,你看,等到時空對他的一系列‘逆行’産生反應,并開啓自糾模式令他驟然死亡的時候,他所造成的影響已經波及深遠,無法估量了。如果當時的侍迦及時采取措施,在穿越之初就阻止了他,并把他及時送回到原來的時空,那後面一系列事件就斷不會在曆史裏面發生了。”
伴随着徐謙的感慨,蘇楚瀾不解問道:
“這也就就是個王莽而已,但聽你口中說起來,卻好像穿越時空的人挺多似的。”
徐謙笑不說話,歐曼雲卻從一旁接過話題道:
“蘇楚瀾,你之前可能确是沒聽過多少關于'越界者'的傳聞,但事實上,他們就是确确實實的存在。我可以告訴你,這世上的'越界者'可能也确是沒有多到讓人數不勝數的地步,但絕對不少,甚至比你想象中的要多,你今天下午看到的僅隻是普普通通的一例而已。”
下午處理“越界者”那一幕讓蘇楚瀾回想起來仍然記憶猶新,他不免擔憂道:
“你們的意思是說,像下午發生的這種事會很多是嗎?”
“多與少,這不正是一個侍迦的職責所在嗎?”
徐謙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反倒語氣平和着反問他道。
“我的職責?”他一愣。
“我們的職責。”徐謙說道:
“每個時代都存在着或多或少的‘越界者',科技越發達,越是避免不了科技後面形形色色的好奇心。他們可能來自未來,距離現在一兩百年後的文明。當然,他們也可能來自從前,最早可已追溯到幾千年前商湯時代的一些巫族。他們大多抱着各種不同的目的而來,當然也有像你這樣,誤打誤撞在特定的機緣巧合下被時空隧道運送過來的,但這種情況機率極小,除非是天賦異禀者。”
歐曼雲輕瞥了他一眼,小聲嘟嚷了句:
“真瞧不出,你還是個天賦異禀者。”
蘇楚瀾回瞥她一眼,有些孔雀開屏般的沾沾自喜,仿佛雄性魅力又在談話間提升了不少。
就聽徐謙繼續說:
“他們來到另一個新的時空後,往往大都不會洩露他們‘越界者’的身份,會選擇低調、隐秘,盡量不出人頭地的生活,過得與普通人基本無二,極像是普羅大衆中庸庸碌碌的一員。像王莽這一類身懷野心、鋒芒畢露者,畢竟隻是少數。”
“他那是作死!”蘇楚瀾輕聲嘀咕道。
看兩人眼神詫異地看他,他忙接着問道:
“那如果這樣,我們要識别他們豈不是很難?”
他自己沒覺得,其實問話間,他已情不自禁地把自己的侍迦身份設定了進去。
“是。”徐謙點頭:
“好在我們的侍迦身份對每次時空隧道的出現都會有所感知。隻要我們感知到時空裏的變化,就意味着有人通過時空隧道穿越過來了。這時老二若雷就會通過他的計算精準測出時空隧道出現的位置,以便于我們第一時間找到'越界者'。”
歐曼雲這時突想起什麽,插話問到徐謙:
“昨晚老大和老二是不是就到外地執行任務去了?”
“是的。”徐謙點頭:
“前兩天雲南楚雄地區就發現有時空紊亂的迹象,估計又是有穿越行爲發生。所以收到消息後,老大老二就趕着昨天最晚的一趟班機飛過去了。”
蘇楚瀾恍然大悟,他這才了解了昨天晚間王漢邦和若雷突然離席的真正原因,原來是去調查'越界者'去了。
想到這裏,他又問道:
“這麽長的時間,'越界者'難道隻會待在原地不會跑掉嗎,一旦跑掉,如何找尋他們呢?”
“小蘇,你還記得今天你在那人身上看到的時齑熒光嗎?那就是我們尋找他們的依據。”
徐謙禮貌地請歐曼雲泡了杯茶,接過後接着說:
“任何一個通過時空隧道的'越界者',他們身上都一定會沾有時齑的微粒,這一點是無容置疑的。通過這些唯有我們才能看到的亮着熒光的物質,我們就能順利找到'越界者'。”
蘇楚瀾正要點頭,徐謙卻話鋒一轉說道:
“當然,通過時齑找尋'越界者'的方式也有例外。”
“難道說這種時齑微粒也像塵埃粉末一樣,也可以通過洗滌的方式清洗幹淨嗎?”蘇楚瀾的反應不慢,立刻想到一定有方法可以令時齑消失掉。
“不是。”徐謙搖了搖頭:
“時齑這種時空微粒是在時空裏通過高速運動沾附到'越界者'身上的,所以用普通的清洗方式根本是無法将它們去除的。你可以想象,它就像是你皮膚的角質層一樣,幾乎已于表皮合二爲一了。”
“那你所指的例外是什麽?”
“我所指的例外是一種人爲的掩飾。它能造成時間上的延誤,最終使得“越界者’無法正常找到。”徐謙極有耐心地解釋道:
“一旦此人一直待在我們侍迦無法找得到他的地方,那這種尋找和阻止就會變得異常的困難。”
“比如呢?”
“我們再拿王莽其人來舉例。他之所以能逃過侍迦的找尋,就是因爲他出身在當時權傾朝野的外戚家族。他的姑姑是漢孝元皇後王政君,屬于鍾鼎高祿之家。他自小整日身處深宅高牆之内,出入則有轎輿車馬接送,要想見他一面真是難之又難。更别提他24歲時入朝做官,官拜黃門侍郎後了。那種情形下,普通人想見他一面都是難上加難,更别提靠近他身側左右了。所以根本給不到侍迦者機會去分辨他是不是'越界者',以至于贻誤了時間,造成他後面篡權當政等一系列擾亂曆史秩序之舉。教訓可謂慘痛之極啊!”
“我記得王莽足活到快近七十歲,難道這麽長的時間裏,我們侍迦連一絲見到他的機會都沒有嗎?”蘇楚瀾不解道。
他對中華文明史還是多少有所了解的。據說王莽在任大司馬期間禮賢下士,樂于親民,還有一段很長時間蟄伏在野的經曆。照這樣看來,絕不會連一點分辨他是“越界者”的機會都沒有的。
“小蘇你提的問題很好。”徐謙竟然破例誇獎他,這讓他感覺自己像是個孩子。
徐謙解釋:
“沒錯,後期我們的侍迦是有一些機會可以見到他。但你知道嗎,等到後來,我們侍迦即便再見到他,也是沒有辦法分辨他是不是‘越界者’了。”
“那是爲什麽?”蘇楚瀾問。
徐謙:
“那是因爲時齑畢竟也是一種物質的存在形态而已。随時間推移,它也會像其他物質一樣在時間裏慢慢被磨滅掉的。隻不過,它磨滅的時間需要更長一些而已。”
“原來是這樣。我原還以爲這時齑是會一直吸附在‘越界者’身上,陪伴他終身的。”
“并不是。”徐謙微微笑道:
“随着時間的流逝,‘越界者’在新的時空裏經曆着與普通人一樣的生活,久而久之,身上攜帶的時齑微粒就會越來越少,直至磨沒消失殆盡,在我們眼裏變得和正常人一樣。那時,你再想分辨他是不是‘越界者’就已經無從辨别了。”
蘇楚瀾這才了解徐謙所說的例外是什麽了。原來時齑也并不是永恒不變的,它也是有“時效期“的。
“你們倆還要準備聊到多晚?我實在是困得不行了。”
歐曼雲一旁百無聊賴問道,順帶着慵懶地打了個足稱妩媚的哈欠。
“你累就先回去休息吧。我跟謙哥再聊會兒。”
蘇楚瀾扭頭回她。今日經曆的事讓他心裏有諸多好奇,仿佛感覺自己的身份就快呼之欲出了一般,正聊在興頭上,哪舍得這麽早休息。
“今天累了,我不回市裏就睡這兒了。你們倆慢慢聊,我先上樓歇息了。”
說着話歐曼雲起身,又婀娜着身姿上樓。
目送其離開,不知怎的,蘇楚瀾總覺得她背影格外的好看。曲線而挺拔,總有着種攝入骨髓一般的說道不清的魅力。
“曼雲爲人不錯,就是有時性格桀骜倔強了些,像男孩脾氣,你這些日子和她相處得還好吧?”
徐謙突然微笑着問他,搞得他像被猜中心思一般略微有些局促起來。
“還好還好。”他忙着敷衍答道。
徐謙起身,臨窗看向夜色裏寂靜的湖面,突然問了句:
“小蘇,你知道你身爲青紋侍迦的特質嗎?”
蘇楚瀾愣了愣沒有說話,他不知爲什麽徐謙會把話題引到他的身上。
“你身爲青紋侍迦,是我們五個中唯一一個能穿越在不同時空的人,也隻有你,才能以自己意志打開時空隧道的大門。”
“那又怎樣?”蘇楚瀾有點不以爲然。關于自己的特質,他曾聽他們說起過,所以不覺得驚訝,倒是心裏隐有些遺憾到現在都沒能掌握自如打開時空之門的方法。
“那又怎樣?!“徐謙扭頭問道:
“你知道你的這一特質,唯有歐曼雲才能幫你激發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