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地裏吃驚,對于這點風浪,他李黑軍不應如此輕易就會跑到國外去避風頭吧?難道是聽聞到了什麽更大的風聲跑路了?照理說,這家夥混迹此道多年,家大業大根底深厚,對于這種每兩三年就有一次的ZF專項整治行動,應該早就做到了然于胸、應對自如了。難不成這次行動有什麽特殊意義?
“怎麽弄這麽大動靜?他黑爺是不是也太過謹慎啦,以我對他的了解,他還不至于如此吧?”
他故作輕松調侃道,轉而問林筱:
“這次行動有這麽嚴重麽,領頭的是誰?”
林筱搖頭答道:
“這我就不曉得他們了。隻聽他說這次行動是由市裏一個分管刑偵的副局級領導直接領頭負責的,叫什麽吳海強的。”
“吳海強!他升副局了?”
蘇楚瀾驚訝道。
印象中的吳海強還是那副中年微胖、老于世道的樣子,可他關鍵時候幹練犀利的表情仍令蘇楚瀾記憶猶新。
“現在是幾月了?”他突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啊?”林筱一時沒反應過來。
“八月,怎麽了?”
已經過了一個多月,想必發生了許多事情。
蘇楚瀾立刻一臉嚴肅道:
“這兩個月章迪曾來找過你嗎?”
林筱臉上稍微露出些難堪。
“沒有,她來找我做什麽,再說她也沒有我的聯絡方式。”
蘇楚瀾猶豫片刻說道:
““那你知道章越的下落嗎?章迪這麽些年一直在找他。”
林筱出人意料地搖了搖頭,指縫間的煙頭微微抖動了一下,眼裏流露出一絲痛苦的神色來。她的指甲顔色很是鮮豔,就像幾滴奪目的玫紅色血迹。
“不知道,這麽多年我也在找他,一點線索都沒有,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蘇楚瀾沒有說話,緊盯着她的眼神瞬間覺得有一絲發暈,他明白此時自己的身體其實很虛弱,急需要一場睡眠來讓自己疲憊的身體緩和過來。
“你知道章越失蹤前是在黑爺的場子裏打過工的嗎?”他問道。
“我知道。”林筱點頭。
“我們倆就是蘇黑酒吧裏認識的。”
“哦,是嗎?”蘇楚瀾頗感意外,沒想到林筱和章越的相識竟然跟這蘇黑酒吧也有關聯。
林筱點點頭回應道:
“蘇黑酒吧,原來的名字叫‘蘇嗨’,隻是時間長了,大家都知道是黑爺李黑軍開的,所以才被叫成了蘇黑酒吧。”
蘇楚瀾隐約記得有這段曆史,他在這座城市裏生活的時間也不算短,隻是未曾太過在意其中的原因罷了。
林筱的眼神中開始泛起了一陣回憶的漣漪:
“那一年我剛才大三,由于家境的原因,我開始利用節假日在各個酒吧間走秀,時間一長有了些名氣,收入也逐漸可觀了起來。就是那一年的冬天,我認識了章越。”
“由于走秀的關系,我們少不得要應酬一些客人,陪他們坐會喝點酒什麽的。可是有天我碰到了一桌不懷好意的男人,起先他們先在包間裏拼命灌我的酒,我仗着酒量還行應付了一陣,可很快我就發現他們的意圖并不隻是在于喝酒。”
“他們其實想把你灌醉,然後帶你去别的地方。”
蘇楚瀾對于酒吧裏那些不懷好意的獵色者還是有所了解的,許多污垢的靈魂會在酒精的催化下發揮得一覽無遺。酒吧之所以能成爲城市一髒,與酒精催化後的人性不無關系。
林筱點點頭。
“當我覺察到他們意圖的時候酒已經喝多了,渾身發熱沒有半點力氣,就連他們拖扶着我出門我也沒有能力可以抵抗,但我大腦還算清醒。”
蘇楚瀾歎了口氣沒有說話。一方面他清楚這種情形會直接導緻的後果,另方面,他自己也有些深深的倦意。
林筱掐滅手中煙頭,長吐一口煙道:
“在我即将被他們塞入車裏的那一刻,章越趕到救了我。他當時隻是蘇黑酒吧的一名保安,卻身手異常厲害,幾下兩拳就把那些想要帶走我的男人放倒了。這就是我第一次遇見他,他就是我心目中那個男人的模樣。”
林筱緘默在回憶裏,這一刻她是個有着細緻哀愁的女人。
蘇楚瀾想說,你是真不知道那章越的真正身份,别說那幾個酒客,就算再多一倍人也不會是他對手的。
然而蘇楚瀾已疲倦得自己都不想說話,心裏面隻想有張床,一張寬大舒适的床,讓自己可以好好地睡上一覺。
林筱講完他們間的故事,平靜地看着他不說話,等覺察到他眼裏的異樣,忙是有些驚訝地問道:
“你怎麽啦?”
“麻煩你,給我一張床,我困得厲害。”
他幾乎掙紮着說,疲倦得幾乎擡不起眼皮,雖然還保持着最後的一絲神智。
林筱趕緊起身一把将他攙扶住......
......
南都城八月,早晨九點的陽光可以把人直接烤熟在床上,幸好有張落地的遮陽紗簾,此刻正迎着飄窗飛舞得很高。
這明顯是個女人的房間,彌漫着淡淡鸢尾花的香氣,圓形的席夢思床松軟得讓他一時不想起床。宛若個讓人欲罷不能的溫柔鄉!
一瞬間他有些恍惚,自己身在哪裏?
等蘇楚瀾惺忪着睡眼起身,才發現自己全身上下隻穿着一條平角短褲,CK全棉,關鍵他還真記不清楚是不是昨天自己穿的那條。
門被輕輕推開,林筱穿一身粉色的睡裙燦爛般地站在門口。
“醒啦,正準備叫你下樓吃早餐的。”
蘇楚瀾懵得厲害,各種魂鬥羅、超級瑪麗......從腦間瞬間掠過。
我在她别墅裏住了一晚!?
他惶惶間看了眼林筱,又看了眼自己沐浴在陽光裏健碩得很養眼的半裸體。
“這......我......”
他吞吐無措的樣子惹來林筱一陣笑聲。
“你什麽,你不記得你昨天困得厲害睡在我這裏的事啦?”
蘇楚瀾當然記得一點,但僅憑這一點已讓他足夠的尴尬了起來。
這叫什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