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電話裏,歐曼雲就曾告誡他,提防賒刀人,可誰曾料想他們來得如此之快,以至于讓他多少有種措不及防的感覺。
要不是車窗裏章迪的表情和車窗玻璃的反光及時幫助了他,他可能真的要被那人給暗算了。
“那賒刀人真正是些什麽人呢?”他問吳海強。
“無可奉告。”吳海強聳聳肩膀,表示自無能爲力:“并不是我不告訴你,而是我真的無可奉告,我們現在對他們的了解也僅限于皮毛,隻知道他們是一個奇特的地下殺手組織而已。”
“奇特在哪裏?”
吳海強思忖着說:“第一點,他們隻用銳利的刀器殺人。要知道現代這個社會,仍然保持用如此傳統的冷兵刃去作案的組織,真的已經少之又少了。我不是誇他們,但我真的能在他們的作案手法上嗅到一些懷舊的味道。”
“嗯。”蘇楚瀾點頭。确實,如果有一支槍,剛才那人可能就偷襲成功了。
“還有呢?”他接着問。
“還有,就是他們逃遁的方法經常令我們一籌莫展。常常在我們快要追蹤到他們人的時候,突然之間發現所有線索一下都斷開了,我們的調查不得已又得回到起點。這也是我們到目前爲止對他們知之甚少的原因之一吧。”
“是嗎,會不會是你們的調查方向本身就是錯的呢?”蘇楚瀾皺皺眉提出自己的猜測。
吳海強看他一眼。
“你什麽意思啊,是說我們經常犯方向性錯誤是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蘇楚瀾明白自己又說錯話了。
“小蘇,不要把我們人民警察當成沒有經驗的業餘群衆好不好?我們是一支經得起考驗的,有着豐富實戰經驗的隊伍好不好!”吳隊長顯然不滿意蘇楚瀾剛才的猜測。
“是,是,您說得對!”蘇楚瀾趕緊端正自己的态度。
..蘇楚瀾堅持不去醫院,吳海強隻有安排随行的醫務人員爲他簡易地處理了一下傷口。所幸傷口不深,簡單包紮一下就行。
随後,吳海強親自駕駛蘇楚瀾的車送他們回公寓樓,公安的其他車随後跟着。
一路上,吳海強看氣氛沉悶,便找了個輕松的話題問道:
“哎,你們倆怎麽會順路的,小章今天不用去表演的嗎?”
“不用,這幾天暫時不用。”章迪回答道,她對公安的态度因爲她哥的事之後積極了許多。
“噢,對了,小章你表演的酒吧叫什麽名字啊?”
“蘇黑酒吧。”章迪低聲答道。
“是嗎?!”吳海強猛然刹車,措不及防間,險些讓後面的跟車追了個尾。
他把車子停定,扭頭目光嚴肅地問他們道:
“昨晚蘇黑酒吧的事跟你倆有沒有關系?”
蘇楚瀾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說道:
“吳隊長,你别一驚一乍的行不行!我們倆都是沒有前科的良好公民,别什麽事都跟我倆扯上關系好不好?”
吳海強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的态度唐突了一點,趕緊緩和地堆笑道:
“不好意思,剛才态度着急了一點,小蘇你别介意。”
車子繼續前行,車廂裏的氣氛是真的沉悶了。
......
在安叔驚訝的眼光中,四輛車子一前一後進了大院。這不起眼的公寓樓,警察反倒成了最近的常客了,他不驚訝才怪。
三人下車,本來吳海強是要送蘇楚瀾上樓的,但在蘇楚瀾一再堅持不用了,最後在他近乎于拒絕的情況下才放棄。
臨上車前,吳海強給了蘇楚瀾一句忠告。
他把蘇楚瀾拉到一旁正色說道:
“小蘇,我看你也不是一個作奸犯科的人,所以有句話我提醒你:憑你一個人的力量跟賒刀人鬥肯定是鬥不過的,早些跟我們公安合作才有赢的希望,别犯傻把命搭進去。”
說畢,語重心長地拍拍蘇楚瀾的肩膀。
“好自爲之吧!”
轉身不回頭地上車走了。
蘇楚瀾在門口看着警車走遠,一回頭走到傳達室,隔着窗戶遞了根煙給安叔。
“安叔,問您件事?”
“小蘇啊什麽事?”安叔自剛才看見他和吳大隊長兩人勾肩搭臂一起走進大樓後,态度便有了很大的改觀。
“前幾天看電梯阿姨不在的時候,那個代替她的姑娘哪去了?”
安叔一臉的迷惑,說道:
“小蘇啊,你是不是眼花了啊,我們這兒看電梯的一直是個老阿姨啊,哪來的姑娘?”
“前兩天下大雨的時候,沒有嗎?”
“沒有。”安叔搖頭。看蘇楚瀾不說話,他接着說:“現在姑娘眼光可高了,誰能願意幹這看電梯的活,小章,你說對吧?”
章迪沒料到這安叔會扯上自己,一時不知道怎麽回他。
“噢。”蘇楚瀾略帶失望地低頭往裏走。
章迪跟上來,兩人上了電梯......
她看看他的右臂,低眉輕聲問道:
“你的手臂沒事吧,還能動嗎?”
看着眼前這個看似早早地沾染了社會味道,其實内心一團純淨的女孩,他半天無語。
才僅是三天,命運就把她和自己關聯在了一起。一起經曆了那麽多的事,連時空裏都兜轉了一會。
他笑着撫撫她的頭發,那神情帶着兄長般的安慰。
這女孩低頭,瞬間潮濕了眼眶。她拭了拭眼前的迷蒙,擡頭說:
“去我那兒吧,我給你做點吃的。”
......
坐在章迪房間柔軟幹淨,帶着女孩特有溫香的沙發裏,他一口氣幹完了一大碗打着水泡蛋的三鮮面,并發自内心狠狠唾棄了一遍自己以前狼狽不堪的生活。
女孩素靜地坐他面前,一言不發看他吃完,這才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來。
“今天把你吓成那樣,還要你做飯給我吃,真不好意思。”他發自内心說道。
“沒事,以後不想做就過來吃吧。”她看看他,眼眉間頗多親切和溫柔。
吃完飯,他想女孩的房間不宜逗留太久,便急忙起身告辭上樓了。
......
蘇楚瀾一個人坐在不開燈的房間裏,入靜。
這種平複内心的方法是他從悟門處學來的。不由着,腦海裏跳出那個清秀女孩的身影來,眉宇間楚楚,讓人生憐。
接着是小仙、泠竹、泠煙、李默餘、殷十六,甜兒......
“甜兒,怎麽會有甜兒!”他一愣,腦子裏突然像閃過一道靈光!
對啊,之前怎麽沒有想到,那個看電梯女孩的長相分明就是甜兒的模樣,一模一樣,不差半分!
他想起那日他走進電梯,那女孩說:“蘇先生,幾樓?”
她是怎麽知道自己姓蘇的?!
還有,在她按電梯按鈕時露出的手臂上一道奇特的紋身,跟自己在加油站看到的那隻把賒刀人扯進車裏的手臂上的文身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