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清秀可人的面龐,眨眼間在何北的眼前變得潰爛不堪,臉上的肌肉迅速枯萎,随後如同牆皮一般簌簌的落下。
“南南…”
何北向前伸着手,想要抓住對方,可無論怎麽伸,也夠不到她的衣角。
突如其來的變故,令何北激動的說不出話來。就在他想要将對方攬入懷中的時候,對方的眼睛泛着猩紅,手腳也在不斷的硬化,原本靈活的身軀變得僵硬起來,就像是提線木偶那般。
何北知道,這是對方變爲喪屍的前奏。
“南南…”
縱使是知道對方馬上就要變成喪屍了,可何北還是滿含期待的望着對方,眼神複雜且包含深意,最深處好像有一絲懊悔。
“哥哥,不要丢下我一個人…”
“這裏都是喪屍,我好害怕啊…”
“哥哥,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哥哥……”
對方的嘴裏不住的念叨着,可就是這簡單的幾句話,卻如同風暴一般沖擊着何北的大腦。
這一瞬間,五味雜陳。
“哥哥,我好疼…有東西在咬我…”
對方的話像是魔咒一般,不斷的侵蝕着何北的神經,動搖着他的心神。
“對…對不起…南南…對…”
慢慢的,何北恐懼的神色浮現在臉上,身體不斷的向後退,可越是這樣,四周何南的身影越來越多,他的眼中開始出現了幻覺,無數個何南包圍着他,那環繞在耳邊的質問聲和哀嚎聲,不斷的催激着他的心理防線。
“…南南…”
一聲大吼,何北本能的從床上一躍而起,緊接着退到屋子的死角處,擺出一副防禦的姿勢。
這是他在末日掙紮生存二十多年所養成的習慣,像他這樣的獵人,不管什麽時候,哪怕是在睡覺,都要保持最好程度的警惕。
然而這一次,當何北睜開眼睛仔細觀察着周圍環境的時候,整個人都愣住了。
潔白的牆壁一塵不染,除了簡單的一張床外整個屋子就沒有了其他東西,若非說有什麽不一樣的話,就是在一邊牆壁那裏有着磨砂一般的玻璃。
何北的思緒慢慢回攏,漸漸想起來自己這是在哪裏了。
就在這時,大門那裏響起一聲蜂鳴,緊接着大門打開,一位身穿白色大褂的女人走來進來。
“你醒了?”
來人熟絡的跟何北打着招呼,然後走到另一邊的牆壁那裏,隻見在牆上虛點幾下,一塊半透明的虛拟面闆就這麽憑空出現在這裏。
意識清醒的何北對此絲毫沒有感覺到意外,因爲随着時間的流逝,人類關于科技方面的研發已經達到了很高的水準,以前那些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甚至小說裏吹過的牛逼,在這個年代都曾一一實現。
何北一邊整理着身上的衣服,一邊平靜的問道,“我又做夢了?”
女人頭也不回的點點頭,“你近期身體機能消耗過高,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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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再不注意,你會很危險。”
對此,何北不置可否。
“難道現在的我們就不危險了嗎?”
聽到何北這麽不負責任的話,女人憤怒的扭過頭,高聲呵道,“何北,我沒有跟你開玩笑,若是下次再這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你真的會死的。”
“死啊?”
死這個字仿佛觸動到了何北的某個神經,隻聽他喃喃自語道,“那還挺好的呢。”
說完,他便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這裏。
看着何北離去的背影,女人也隻能将所有的怒氣發洩到面前的鍵盤上,隻可惜她摁到的都是空氣。
發洩了好一會兒,她才将剛才屋子裏所發生的視頻資料編輯到一個文件夾中,随即在文件夾的最後備注上‘公元2122年2月19日何北’的字樣。
這裏,是公元2122年,一個全新的時代,也是人類史上最黑暗的時代。
自從二十年前的一場災難開始,這個地球徹底的變了樣子。一場不知從何而來的病毒風暴将在短短一個小時之内就會席卷全球。整個世界将近一半的人口将會在第一時間内變成行屍,而那些動物們,也會感染而變異成各種各樣的怪物,凡是被這些行屍和怪物咬過的人,同樣都會變成毫無意識的行屍走肉。
末日來的悄無聲息,所有人都沒有察覺。短短的一夜時間,這個世界上,将會有無數人類在睡夢中死去。
災難的起因至今都是個謎,縱使現在的科研技術已經到達了神話中的高度,可對于這種病毒,全球的科學家還是束手無策,他們能做的就是減少病毒在人群中的擴散。可即使是這樣,全球的人類也在大量的滅絕,現在的數量,是巅峰時候的十分之一。
末日的到來,帶來了數不盡的災難,無數的人流離失所,而那些僥幸活下來的幸存者們,有的沒有了法律的約束開始變得肆無忌憚,人性的黑暗在他們身上展現的淋漓盡緻。而那些還存有善知的人們聚在一起,紛紛建立起了屬于自己的庇護所。
全球共有五十四個庇護所,僅地廣物博的華夏國,也才隻有九所庇護,他們分别以一二三四的順序命名,何北所待的是第三庇護所,原華東地區的一座現代化都市。
不過昔日的城市不複往日的榮光,和人類的人口數量驟減相反,城市的擴大面積達到了過去的二分之一,不同的是,城市裏的建築大多都是六層高的小樓,隻有城市的四個角落矗立着高塔,那是庇護所與庇護所之間的通訊設備。
人們更願意居住于地下,據何北回憶,地球上最深的居住層數是負一百七十層,差不多是将21世紀的克裏克塔埋在地下。
原先的城牆也早就消失不見了,現在城市邊緣所豎立的是當代最新材料微納米原子牆,可以在一秒的時間内形成一個防護罩,将整座城市保護在其中。
“何北,一起喝點兒。”
走在路上的何北聽到身後有人跟他打招呼,轉過頭來發現是自己的獵人隊友。不過此時的他沒有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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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興緻,對着對方擺擺手拒絕。
回到家,簡單的一室一廳,屋子裏已經落上了一層淡淡的浮土,這大概隻有住在地上的才能體會的到的“快感”。大部分獵人選擇住到地上,因爲他們會時不時的出任務,有時候一兩個月不回家也是正常的,像何北這次,他已經是有一星期的時間沒有回來了。
簡單的打掃一遍後,房間恢複到幹淨的狀态,簡單的洗漱後,何北拿着一瓶啤酒坐到了陽台上。
下面是城市的一角,同樣也是燈紅酒綠,同樣也是人間煙火,若是不知道庇護所的外面是個什麽鬼樣子,何北還真容易沉醉在這種平淡的氣氛中。
“…啪…”
一聲輕響引起了何北的注意,轉過頭,原來是桌子上的相框倒下了,這是整個屋子裏唯一的一件裝飾品。
何北自然知道那是什麽,他就這麽把頭扭到身後,保持着這個怪異的姿勢看着桌子上的相框。他想要撿起來,可他心裏又不敢,他在抵觸,不然手裏的易拉罐酒瓶不會變形。
最終,他還是選擇走過去撿起來。
作爲整個屋子唯一的存在,相框的特殊性不言而喻,可當何北觸碰到它的時候,這個有着二十年經驗的獵人,竟然手抖了。
相框翻轉,相片上的内容清楚的倒影在何北的眼眸深處。
相片上隻有一男一女,男的是何北,年輕時候的何北。
女的則是跟何北有着幾分相似的面孔,是何北的親生妹妹。奇怪的是,她坐着輪椅。
當那張青澀可人的面孔出現在何北腦海中的時候,‘哄’的一聲炸響,腦海中的記憶不斷的湧出牢籠,下午的那場夢再次在他的眼前出現。
“南南…”何北喃喃道。
那是何北的親妹妹,同父同母。自從父母離婚後,他便和妹妹何南一起生活。說是哥哥照顧妹妹,其實更多的還是妹妹照顧哥哥,哪怕妹妹行動不便,也将她跟哥哥的小家打理的井井有條。原本他們兄妹二人以爲就這麽相互扶持,相處照顧的過完這一生時,意外發生了。
末日的到來,盡在一個小時内将大半個地球污染,何北他們身邊也未能幸免。在病毒的侵蝕下,那些感染上病毒的人們變成了行屍走肉,和電影裏的喪屍一樣,他們極度嗜血,血液對于他們來說有着莫名的吸引力。人吃人,真的就這麽發生了。
或許他們不能被稱之爲人了!
不知道爲什麽,大門緊鎖的家裏突然多出了一具喪屍,而當時年僅十七歲的何北,下意識的選擇了逃跑,将坐在輪椅的妹妹忘在了身後。
等他跑出去足夠遠後才發現身邊少了妹妹的身影,等他再回到他家樓下的時候,一隻喪屍正從十一樓跳了下來,就是那隻闖進他們家的喪屍。
十一樓高的沖擊力,将喪屍的雙腿震斷,可即使是這樣,對方也撐着一雙n字腿蹒跚的追着何北。
這次,何北幾乎是下意識的,再一次選擇了逃跑。
妹妹,被他丢掉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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