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故事娓娓道來,頗有趣味,若不能一次講完全,如鲠在喉,還是講下去吧!”
老者的話音剛落,周圍的食客也紛紛往自個兒的袖子裏掏東西。
“我們也給,快快講來!”
“嘩啦啦……”大個頭的通寶撒下去如冰雹落地, 嘡啷啷直作響。
“我也給賞錢,小子快快講來!”
“叮鈴嘡啷”不乏一些小碎銀子、小金塊兒全都抛到倪土端坐的桌面上。
有的距離遠的,也大都丢到了長桌之外。
來此蒼蠅店消費的大多是布衣,生活條件并不是很好。但也不乏一些暴發戶,但根子裏是吝啬鬼,省吃儉用地習慣于這種低廉又美味的飯食。
但架不住人多, 你一文我一文, 數十人受到了氣氛感染丢錢的都有好幾輪。
一些不願意花這錢的人,受了這熱烈氣氛的鼓舞,也往袖口裏揣去,抓出一把銅錢便湊熱鬧地往倪土方向丢去。
“繼續說啊,把故事說完!”
“太好聽了!繼續說吧!”
“快點兒說完!有賞錢!”
……
現場的人邊喊邊丢錢。
長桌前頓時下起了銅錢雨。
薛梅兒看到這一幕格外地興奮。
她急忙呼喚大廚、甄真兒将落銅錢雨的地方圈了起來,以防站在店門口伸着長脖子瞧着這店裏面難得一見熱鬧居民的百姓趁機哄搶。
倪土起身沖着四周丢錢的局面抱拳鞠躬行禮。
食客們丢錢的熱情又來一個高潮。
“劉夫子繼續說!”
“太好聽了!”
……
良久,銅錢雨才停歇。
講演桌子前早已鋪滿了銅錢堆。
薛梅兒急忙帶領着幾名年輕廚子擡着幾個籮筐去撿拾地上的青銅錢。
趁着這個功夫,劉病已趕忙喝起了熱茶水。
等倪土将一壺茶水喝幹,薛梅兒已經收斂了四大筐滿滿的銅錢。
八個人将沉甸甸的銅錢擡了下去,找一個地方統計去了。
薛梅兒扭着風姿卓越的腰肢,如沐春風一般,興奮又扭捏地跟着他們後面,奔向後院。
倪土瞧着她的奧妙背影,心裏狂喜。
哄女孩開心,錢财果然是最有效的,這道理千古皆然。
此時的人們這才甩開膀子品嘗美食與烈酒的餘香,等會兒他們就要專心緻志地聽故事了。
一些愛好劃拳的也就吆喝着行令劃拳,酒店該有的樣子重新又複活了。
老半天的功夫,薛梅兒才面色紅潤, 嘴眼迷離地回來給大家斟酒添菜。
食客們都用言語對薛梅兒一番調戲。
覺得自己休息地差不多了,倪土這才踱步上了演講台,端坐在桌子後面,朝酒館寬敞的大廳内掃射一遍。
廣場上的人漸漸安靜下來。
倪土撿起窮摔摔在石闆上。
“啪!”
台下的人頓時将目光重新聚集到倪土這兒來。
“上文書說到……”
武丁與傅說的故事自然是大團圓。
“舜發于畎畝之中,傅說舉于版築之間,膠鬲舉于魚鹽之中,管夷吾舉于士,孫叔敖舉于海,百裏奚舉于市。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爲,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倪土知道關于傅說的起事,以及武丁的治國之耀,在後世人對殷墟簡牍的發掘中,得以重見天日。
但此時的人們還處于與武丁故事的模糊與猜測當中, 也隻能從孟子的這篇論述裏知道隻言片語。
倪土要做的便是将這段真實曆史以耐人尋味的故事形式傳遞出去。
每每讀到史料對傅說出身的說明,倪土便深有感慨。
誰曾細想孟子這八字背後,描述的傅說遭遇的是何等慘淡的生活,那些年的辛酸苦痛當時沒有多少人能夠理解。
史書上并未詳說傅說的童年和少年,隻有了寥寥幾字就穿插了他的所有過去。
未遇殷宗,胥靡困傅岩之築。如果沒有遇到殷高宗武丁,傅說還在傅岩築牆服勞役。
傅說少年時期不知因犯何事,被朝廷捉爲囚犯。而淪爲囚犯的他,在一片荒野中,眼前僅有滾滾紅磚,身後盡是看守的無盡謾罵與驅趕,終日幹着粗野苦力之活。
最爲令人絕望之事,莫過于“一日爲奴,終生無望”。
傅說此時看似剛步入少年風發之時,實則早已落入暮氣無望之秋。傅說縱使有天縱之才,也難有伸展餘地。
因此在無數個夜裏,他都會望着孤月,他暗暗許諾自己絕不甘心就此落入無間地獄,他要反抗命運,讓自己走出絕境,這隻能在這微乎其微的時間裏勉勵自己。
唯有這段稍縱即逝的時光裏自己才有機會完成涅槃重生,他日若有明主賞識自己,那位天下之主必能給自己改天換日。
“這時在同一片星空下,其實也有一人也在呆望星空,陷入困頓之中。他是此朝的王——武丁。”
“他已經三年未發一言了,他沉默的越久,他一張嘴說的那第一句話就會顯得愈加珍貴。可是這如此珍重的一句話他能說什麽,他不知道。”
訴說至此,倪土看到食客們紛紛動了情愫。
這份低落和彷徨或許所有人都經曆過吧。
“結果一切就成了一種惡性循環,日子拖得越久,他越來越排斥外面的世界,隻要他一踏出這面宮門,全天下都看着他在沉悶已久的沉思中能給國民帶來怎樣的革新,可他卻什麽都沒有想到,這位天下之主可能就這樣永久把自己囚禁在自己設置的宮門之内。”
一切難道都是他的錯嗎?他爲何要在倉促的還未反應過來,就被别人武斷的認爲他能承受一切。
商朝在中國曆史上算是一個非常長遠的朝代,經曆了将近六百多年。在這漫長的歲月裏,難免會發生着興衰交替,很不幸武丁接手的時候,殷商正陷入一個衰敗的低谷。
他的大伯小辛,父王小乙,二人都在殷商衰落的道路上做出不可忽視的貢獻。到了武丁上台之時,卻是無一可用之才,自己滿眼辛酸又向能和誰人傾訴。
“武丁說一夢夢賢臣,其實不然,武丁能将未曾見面的傅說描述地如此清晰,而且還将他的畫像完美無缺地繪制出來,還不是靠着先前的微服私訪,體察民情。”
倪土先下了定論,反駁了此時許多人仍舊相信的一夢夢賢臣的說法。
“武丁假借夢之說也是爲了堵住那些大臣的反駁。堂堂正正地舉薦一個罪人入朝,途徑上說不過去,阻力重重,而以夢的形式,婉轉地舉薦此人,也就能繞開現實中的所有阻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