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人手好辦,俺們把周遭的村人也拉進來。”
“不可,李東主之所以把工坊放在幾十裏外的這裏,最重要的是要做好保密。寶緣齋的興隆全靠着工藝的保密了,我帶來的人不是我的舅舅,就是我的叔叔伯伯,都是我的至親。他們牢靠的很。之所以讓大夥兒加入進來, 也是考慮到大夥兒的孩子們都在寶緣齋呢,一脈連一脈,不會做一些出賣寶緣齋的事情。若是貿然把不相幹的人弄進來,寶緣齋的生意就會被别有用心的人毀于一旦。”
幾位長老一聽這話,頓時驚愕不已。
事先他們沒考慮到這一層關系。
考慮到這些後,他們連夜商量對策, 最終在雞鳴時分, 定下了規矩。
将村裏的大莊戶騰出來,作爲工坊。
将全村人分成了幾波人,有絕大多數人分配到了合适的工坊,青壯勞力則分配到護村隊裏,十步一崗,百步外一哨,不但将全村圍一個水洩不通,圍成鐵桶一般,還對過路之人嚴加盤查,杜絕生人進村。
有人還專門負責登記造冊。
先是管理所有的工匠。叫什麽名字,體型相貌,家庭身份,成員都是有哪一些。
有些工匠罕見地跟甄真兒或者李十三沒有血緣關系,幾位長老當即拍闆,“給他從村裏找一個待嫁的小娘,許配給他。”
聯姻,是最好的控制枷鎖。
一連促成了好幾對。
這就造成了一種罕見的盛況。
工坊開業, 灑掃庭除, 竹竿燒起來, 噼裏啪啦聲裏,既有有頭面的人在祭祀,又有人在擡着花轎拜堂成親。
一時間這個沉寂了太久太久的沒落村子重新煥發了生機。
有了穩定的供貨,寶緣齋門口排隊購物的人才明顯少了起來。
但店内依然人擠人地人聲鼎沸。
有一夥人一照面便讓大家望而生畏。
“起開!滾!”這些人臉上雖然被打地淤青發烏,但嘴裏還是十分蠻橫。
後面的人還用擔架擡着一位被打得似全身骨折一般的人。
那人被白布包成了粽子,露出了的嘴巴隻能“哎呀唉喓”地疼叫着。
李十三勸導貴客們讓開一條道路後,出門笑着迎接:“哎呀,今日喜鵲怪不得在門口一直叫個不停,原來是宋家少主公到來,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咦?宋少主,您今日這身打扮十分别緻啊,是新興的時髦潮流嗎?”
“啊?我……我是來給李東主賠罪的!”宋小子剛說出這話便咧嘴大哭起來。
“小的先前有眼不識泰山,沖撞了李東主。不過,那是小的跟您老鬧着玩兒的。這不今日特來跟你澄清了嗎,還将那日帶走的五百兩銀子帶回來了,另外,我告訴你一件新奇事兒啊。這五百兩銀子到得我家後竟然生了孩子,又生了五百兩銀子, 今日我便将這一母一子全都給您送過來, 還望李東主了解我先前隻不過是一個玩笑之舉。”
李十三心裏冷哼一聲, 不過,他背後的手指卻向櫃台方向比劃了一下。
賬房先生立馬帶人出來借走了幾箱子銀子,到賬房裏一枚一枚地稱量起來。
待稱量核實了,李十三這才點了點頭。
“來而不往非禮也。宋少公購買的五十個四喜臨門寶盒給他裝車上。”
多出來的錢換做商品交付回去,也不會給對方落下欺霸的把柄,也讓對方覺察出寶緣齋的善意來。
雙方皆歡喜,此前的事也就一筆勾銷了。
“李東主仗義!稍後我宋家的管事會前來來貴店辦一個貴賓名額,還望李東主成全。”
“老夫歡迎還來不及呢,我燒好了茶靜待貴賓上門。”
“好!兄弟們,撤乎!”
“喏!”
一隊奇形怪狀的傷員們又吆喝着,還時不時推搡一下柔弱好欺負的少郎,以示他們的霸氣,這才在衆人的罵聲中遠去。
李十三望着他們的背影,歎口氣說道:“這是最後一個了!”
旋兒,他回頭對賬房先生說道:“把賬簿和多出來的銀兩一同送給武主公。”
“是!”李管事領命去辦理交割了。
“回來!”李十三又想起一件事來。
李管事急忙回來:“主公,還有什麽吩咐。”
“給我準備筆墨請柬,另外,今夜在風月樓包下一個雅間,我要宴請答謝一下武家幾位兄弟的幫忙了。”
“好!我這就去辦!”
太極宮甘露殿。武媚兒瞧着四大箱子銀兩,這才面帶微笑地展開了賬簿。
許敬宗立在一旁,瞧着武媚兒的表情。
見她翻看賬簿時越加歡喜,心裏的擔憂才逐漸舒緩下來。
“這次差事辦得不錯!”武媚兒誇贊到。
許敬宗心裏腹诽:“那是不錯嗎?那是相當不錯啊!被人訛詐出去了兩千兩不到,回來的是何止是五千兩?也就是寶緣齋的李東主心慈善良,拿貨将溢出來的錢款抵消掉了,要不然,多出來的早就是白得的。”
許敬宗心裏這麽想的,但口中卻并不能這般訴說,也就往更好處說了:“經過此事,那些破皮無賴被下官狠狠地教訓了一頓,都言說再也不敢打寶緣齋的主意了。不僅如此,倘若有旁人欺擾寶緣齋,他們也會出手盡力幫助。”
“嗯!你辦事的能力确實很強。本宮記下了,日後定會好好待你。”武媚兒的雙眼卻不離開賬簿。
許敬宗想了想,最終還是開口說道:“娘娘,此事還多虧了武承嗣和武三思兩位武氏兄弟,沒有他們的勇武,可起不了今日這般震懾作用。”
“什麽!你用了承嗣和三思?你爲何不用其他人,偏偏要用這兩人!”
“回禀娘娘,若是不用此二人,那些破皮無賴豈會知道此店乃娘娘的産業?”
“你!”武媚兒生氣地将賬簿一下子慣在了桌子上,險些将旁側的茶杯打翻。
“本宮的私産豈能這般宣揚出去?”武媚兒焦急地來回踱步,心急如焚的樣子難以掩飾。
許敬宗微微一笑,回到:“娘娘,兩位武氏兄弟并沒有張揚那是娘娘的私産啊,也沒有對旁人說寶緣齋就是武家的産業,什麽話都沒說啊。”
“什麽話都沒說,卻等于什麽話都說了!”武媚兒豈能不知道許敬宗的小算盤。啓用這二人,就是在打她的招牌,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呢?
“娘娘,下官相信那些破皮無賴不會多嘴,因爲他們的脖頸上隻長了一顆腦袋。這是武氏兄弟的原話。另外,這些人忌憚的又并非是武氏二兄弟,而是在忌憚娘娘。他們明白是怎麽回事,但又不好明說,隻是懼怕着。這樣的奇效是不是難得的恰到火候啊。倘若換做其他任何旁人,都不會有如此完美的結局。”
武媚兒皺着眉頭思索一番,卻也狐疑地轉動眼珠子瞥向許敬宗。
莞爾,武媚兒冷笑一聲:“好你個許敬宗,好一手借刀殺人啊。”
“娘娘擡愛了,下官隻是順手牽羊,順勢而爲而已。”
“可你讓本宮欠他們一個大人情了。我本不想與他們大交道的。”武媚兒心火這下澆滅下來,端坐下去,捏起桌子上的紅棗眼窩羹,輕抿細嘗起來。
許敬宗卻又暗自好笑,一個早已想好的計謀在心中懸浮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