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便是偏袒趙高,徇私枉法。秦王朝是一個法度森嚴的集權,從商鞅變法開始,秦朝便以法爲尊,以法禦民。秦始皇登基後,更是迷戀法律,重用法學家李斯,甚至就連精通法律的趙高都得到重用,官至中書令,還成爲了次子胡亥的夫子。可惜趙高是一個卑鄙的小人,秦始皇在時,他活得像個鹌鹑,唯唯諾諾。不過有一次趙高還是犯了法,執法官蒙毅依照大秦律法,判趙高死罪。如果此時趙高被處死,胡亥後來也翻不了天,秦王朝的政權也會穩穩妥妥地交接到扶蘇手裏。”
“可歎的是,一向執法嚴酷,手段暴戾的秦始皇竟然抽風了一般,對趙高法外開恩,赦免了趙高的死罪。秦始皇的徇私枉法,徹底給秦帝國的滅亡吹響了号角,始皇帝病死沙丘後,趙高撺掇胡亥修改诏書,矯诏處死了扶蘇和蒙恬,并倒行逆施,指鹿爲馬,最終将秦帝國弄的烏煙瘴氣,走向了滅亡。”
程咬金聽聞後點了點頭,對倪土的分析表示贊許。
程政依然在氣得咬牙切齒:“如此小人!早就該給咔嚓了!偌大的王朝基業葬送在如此小人手裏!”
倪土笑笑,繼續說到:“其三,托诏非人,禍患無窮。秦始皇巡行到沙丘時病情加重,這個時候才知道距離離世不遠了,才急令趙高撰寫遺诏給扶蘇,讓扶蘇火速回鹹陽即位,保護大秦基業永固。”
“可惜啊遺诏還未到使者手上,秦始皇就薨了。這讓無恥小人趙高從中看到了商機,人性的陰暗從此也浮出水面,他鼓動胡亥奪取皇位,賜死扶蘇,誅殺蒙氏兄弟。獨攬大權後,趙高貪圖權力,倒行逆施,禍亂朝綱,最終葬送了嬴政奮先祖六世之餘烈,一手建立起來的大好河山。”
“假若撰寫遺诏的不是趙高,是一位忠誠之士,或者诏書直接送到使者手中,或許曆史就要改寫,秦朝也不至于二代便亡。都說一個老鼠屎,壞了一鍋湯,而趙高無疑就是那顆老鼠屎。可歎的是,雄才偉略的秦始皇不乏識人之明,居然沒有看清這顆老鼠屎,白白葬送了自己的大秦天下的千秋偉業。”
程政聽聞後,一拳砸在立柱子上,震動廊亭的瓦片和梁木激起不少塵土來。
“以史爲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爲鏡,可以知得失。嬴政的失敗,除了識人不惠外,關鍵在于朝無太子,國無儲君,倘若早早地放權,立扶蘇爲太子,令蒙氏兄弟輔佐,趙高和胡亥之流也不會翻起什麽大浪來。這便是阿翁所言及的‘儲君乃國本,國本穩而萬世昌’的有力佐證。”
程咬金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心中的疑慮終于被打消了。
本來以爲倪土對政事不通的懷疑也被打發跑了。
歡喜爬上了他那張滄桑的老臉,煥發出喜悅來。
“土兒分析得不錯!正如此,你便替老夫拟定一份奏折吧,老夫要陳情此事,推舉太子。”
倪土想說什麽但話到嘴邊還是咽回去了。
“有什麽話直說,吞吞吐吐做什麽?老夫平生最讨厭說話不痛快,做事不利索的人了!”程咬金撫摸着唐刀的長刀把說到。
“阿翁,此時若提及立儲君之事,要格外慎重。”
“你剛才跟政兒所說的要立李忠爲太子,此事從何說起?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此事……是家師預言的。”倪土理直氣壯地扒瞎道。
“你家師還說什麽了?”
“李忠做不了幾年太子,最終會被人廢掉。”
“你師父就這麽自信李忠做太子?爲何不是李孝,李上金?”
“李忠是長子,雖然他娘親是宮人,導緻他不是嫡長皇子,幹落個庶長子,但母以子貴。”
“你小子的意思是李忠的娘親劉氏會成爲皇後?”
“不,會被人毒殺!”
“什麽!”程咬金和程政幾乎同時驚訝地跳腳。
“誰會毒殺她?”程咬金瞪着牛眼質問到。
“毒殺她的人毒殺她!”
“你小子就會胡謅妖言惑衆是吧!老夫今日就打死你這個口無遮攔的無知小兒!”
程咬金說着便揮舞唐刀朝倪土打去。
“救命啊,兄長!”倪土大叫着繞着程政躲避着程咬金的責打。
“打死你這個賊小子!借家師之名行蠱惑人心之事!”
……
兩人鬧騰了一刻鍾的功夫,早已經累得氣喘籲籲。
程政卻瞧了瞧院牆外的高樹,悄聲對程咬金說道:“阿翁,那些人走了!”
程咬金點了點頭:“以後且不可随意議論朝政。你倆要記住:閉緊嘴才是你們的保護神!”
“知道了,阿翁!”倪土和程政悄聲答道。
程咬金站起身喘口長氣,問到:“你小子說說李忠爲何會被選爲太子?緣由爲何?”
“皇後無兒女,李忠對長孫無忌無害。”
程咬金聽聞後,瞪大了眼睛瞅着倪土,發現他并無戲谑之色,這才點了點頭。
“那爲何立了他,又要廢掉他?”
“武媚兒此時肚中懷着的是個兒子。”
程咬金聽聞陡然瞪大了眼睛,用奇異的眼光上下瞧着倪土,半天,嘴唇直發抖卻說不出話來。
“老夫先給你記着賬,八個月之後,等到武昭儀一朝分娩,便見分曉。”
倪土很是自信地點了點頭。
“孫兒敢以項上人頭做擔保!”
程咬金不喜反怒,直接一巴掌拍在了倪土的後脖頸。
“屁話!以後不準再說這樣的混賬話!咱程家的人什麽時候拿自己的項上人頭做擔保了!拿旁人的腦袋還行!”
“是!阿翁教訓地是!”倪土被這一巴掌打得結結實實,後脖頸有些麻酥酥的灼燒。
倪土想擡手去捋一捋,卻不料兩手依然擡舉不動。
打了之後,程咬金就有些後悔了,朝程政一瞪牛眼,厲聲道:“還愣着幹什麽,給土兒揉揉!”
“嘿嘿,俺兄弟皮糟肉厚,見陛下和武娘娘都不知道臉紅,挨一下打又怕什麽!”程政說着擡手給倪土掐了起來。
倪土皺着眉頭強忍痛苦享受着。
程咬金咧嘴一笑,低聲問道:“老夫問你,你師父可曾推斷程家的運勢如何啊?”
“流芳千古,萬代興旺。”
“呵呵,呵呵……鞥?好你小子,認識老夫是不是有備而來!”程咬金瞪着雙眼,眉毛胡子都翹了起來,擡起唐刀就要往倪土屁股上打。
“這實屬冤枉啊!我敬獻鋸子的時候,不知道王隊正的頭領便是兄長,更不知道獻出鋸子竟然會被兄長得知,挂出告示尋找。小的還不是被牛二捆束了綁到了營寨,這才結實了阿翁和兄長,這不是處心積慮,這是天賜的緣分啊!”
程政一聽,傻呵呵地回道:“對啊,阿翁,賢弟句句屬實啊!”
程咬金轉怒爲喜,噗嗤一聲笑了,說道:“你小子,是不是早就從你師父那裏知曉,王玄策此次去往天竺國,有大魚可釣?”
倪土笑着點了點頭。
程咬金哈哈一笑,說道:“不虧是老夫的家人,個頂個地聰明過人啊!老夫今日突然有了興緻,要寫家書,告誡子孫們如何在混水裏摸魚,又如何在沙海裏淘水。土兒,來幫我寫字。”
“阿翁,我胳膊使不上勁兒!”
“你小子不是還有嘴吧!可以用牙叼毛筆!”
“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