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歸布衣,一身平素。
倪土按照紙條上的地址,朝着新主顧家方向飄飄然漫步而去。
自從腰包鼓了,腰杆就挺了,根終于可以在長安紮下去了,腳步随着心态的平緩,變得仙意缥缈了。
唐長安城素有一百單八坊。倪土親眼見了,才知道什麽叫星羅棋布,什麽叫統一規制。
這壯觀景象,宛如一個模子刻盤刻出來的一樣。
唐長安城,是隋大興城的延續,隋文帝時動工興建,總設計師是隋太子左庶子宇文恺。
他吸取了北魏洛陽城和東魏、高齊邺都南城的優點,并利用大興地區六條岡阜的自然特點,經過精心的設計以後才動工的。
宇文恺按照中國傳統規劃思想和建築風格建築起一個偉大的城市。
隻可惜,這樣的天工巨匠制作,因爲曆經戰火的洗禮,沒有流傳到後世。而那些遍布中原的八卦村卻逃過數劫,存留後世,受人瞻仰。
爲何獨獨選定一百單八的數字,倪土曾詢問過,才得知,一百單八坊恰好對應寓意一百零八位神靈的一百零八顆星曜。
道家認爲北鬥叢星中有三十六顆天罡星,每顆天罡星各有一個神,合稱“三十六天罡”;北鬥叢星中還有七十二顆地煞星,每顆地煞星上也有一個神,合稱“七十二地煞”。
所以,咱們的文化裏面,有很多三十六、七十二的數字,比如七十二變,一百單八好漢。
自當是旅遊了,倪土悠哉悠哉地閑逛着,領略着這大唐盛景。他真想好好學習一下繪畫,将這眼前的一幕幕繪畫下來,留存後世,以備曆史資料查詢。
在長安城西南側,挨着延平門的永平坊市旁側,有一個碩大的宅院。
一個十一歲上下的小丫鬟邊大聲痛叫着邊沿着亭廊拼命奔跑。
隻見她那白皙如雪的臉蛋上已經有了三四道鞭痕。
鮮血透過那鞭痕滲透出來,滴在粉紅色的長衫上。
倘若有人注意看,便能發現她的脊背上也滿是鞭痕。
單薄的衣服掩映不住脊背上已經烏青發紫的幾十道鞭痕。衣服都被血漬黏住了,一奔跑,拉扯開傷口,鮮血又滲出來浸濕了衣服,印出一大片一大片的血痕迹來。
“别跑!你給我站住!”
身後不遠處陡然響起一個七歲男孩子的大叫聲,吓得這個少女渾身打顫。
聽到身後的男孩子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女子剛跑到前院,雙腿一軟,立馬栽倒在地。
此時,男孩子一個飛跳,蹦到女子身上,騎馬一般,砸在小山上。
“逮住你了!哈哈!駕!駕!”
揚起手中的鞭子朝着正在痛哭的少女身上抽打起來。
“騎大馬!大馬,快起來!快跑!快跑!快跑!”
一鞭又一鞭抽打在少女身上,疼得她渾身發顫,臉色發白。
她邊哇哇大哭着,邊咬牙強忍劇痛,用單薄的身子托起那個胖墩墩的小子來。
“起來了!飛起來了!”小男孩一看少女直挺起了身子,手中揚起的鞭子越加興奮了。
“啪”
“啪”
“啪”
如同發瘋了一般,他邊興奮地叫嚣着,手上的力量卻一點兒也沒減輕。
少女吃痛不已,隻能猛咬牙,強忍劇痛。
但越加越加重力度的鞭子猛然間打在了脊椎上,疼得她雙眼一下子灰蒙蒙一片。
意識驟然模糊,整個人便朝前栽倒下去。
“嘭!”
少女的頭顱徑直狠狠地撞擊在地上,雙眼驟然飛過一抹紅暈,昏死過去。
小男孩也直接朝前栽倒在地,臉部着地,來個一個狗啃食。
“啊呀!你找死啊!”
小男孩滾了個骨碌,從地上爬起來,重新坐在小山上,揚起鞭子狠狠地抽打到她身上。
倪土跟着管事穿過大門,轉過影壁牆,正好看到這一幕。
倪土見狀,登時氣得快速飛奔過去,擡起腳來,一腳将坐在少女身上的小男孩踹飛。
倪土身後的管事伸出手去阻攔,但爲時已晚,隻能扭頭抹臉,裝作剛才的場景他壓根沒看到。
手兒不夠用,要不然也把兩隻耳朵給堵住了。
被踹飛的小男孩一臉的茫然,從地上艱難爬起來的時候,卻并沒有哭,而是一臉的憤怒。
小牙緊咬,雙拳緊握,嗓門還挺大:“誰!哪個混蛋踹得我!”
倪土一聽立馬火大了,對待這樣的熊孩子,倪土唯有用上拳頭和腳,這一最佳組合套餐方能解恨。
倪土見這個小子不但沒意識到自身的錯誤,反而還出髒口罵人,怎能輕易饒了他。
倪土上前,擡手就擰住了那個小子的胖耳朵。
冬日裏,小子一定是玩瘋了,所以才凍傷了耳朵,正好讓倪土過一把小時候老師扭自己的凍耳朵的熱辣感覺。
小子疼得雙眼都歪斜了。
龇牙咧嘴地大叫着:“疼!疼!放開我!放開我!”
他越是吃痛,倪土越發覺得,自己狠狠報複了悲慘童年的陰影噩夢。
小男孩叫得越狠,雙腳都要跳得離開地面了。
倪土就越覺得心裏爽快。
倪土揪住這男孩的凍耳朵,以四兩撥千斤的功力提溜他到少女跟前,厲聲教訓道:“你看看你幹的好事!你說,你爲何要打她?把她打得遍體鱗傷,雪痕累累,一個女孩子家家的,以後豈不是要留下疤痕嗎?”
“她這麽瘦弱,你這麽肥,跟一頭豬一樣,你憑什麽要騎在她身上,讓她馱着你?說!”
男孩疼得雙手的力量全部用來緊緊攥着倪土揪耳朵的手,身子都朝他無條件地歪斜着,“我,我把她當成馬,騎騎還不行嗎?”
“你還把她當成了馬了是吧?來,拿鞭子來!我這就成全你!”
倪土一把奪過鞭子,一下又一下抽打在這個男孩子的屁股上。
“啊!”
“啊!”
“疼!疼!”
男孩子的凍耳朵被人攥在手裏,還被這人拿鞭子抽打,頓時覺得渾身上下火辣辣地,疼癢難忍。
沒辦法掙脫,隻能是以大聲哭叫發洩了。
男孩子邊跳着哭叫邊圍着倪土打着圈兒。
他忽然瞅見了站立在一旁,雙手捂臉,從指縫裏偷看這一盛況的管事,立馬大聲喊到:“老王叔,快救救我!快救救我!”
老王聽聞這話,慢騰騰地叫手從臉上扯下來,不過,他卻朝着那個男孩做了一個無可奈何的鬼臉。
男孩急眼了,登時扯着嗓子高聲哭叫道:“阿娘,阿娘!有人要打死我了!快來救我啊!”
“你還想搬救兵是吧!叫你搬!叫你搬!”鞭子使得不得勁,倪土幹脆擡起腳來,狠狠地踢在小男孩的屁股上。
“啊!疼!疼!”
“你還知道疼啊,你打旁人的時候怎麽就不知道疼啊!”這樣對待熊孩子的場景異常熟悉,倪土似乎回到了前生,教訓兒子的時刻。
但一個女人的尖嗓子吼叫,立馬把他的錯覺給拉回到現實。
“雄兒!”
倪土擡頭一看,一位滿頭插滿金钗銀钗紫钗的貴婦帶着一大幫人從後院竄來。
她一看到男孩被一個生人提溜起來,狠狠地用腳踹,心疼地頓時花容月貌全都丢沒了。
小男孩瞥見她過來了,頓時來了情緒,哇哇大哭起來。
倪土見狀才明白過來:敢情自己把這家的少郎給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