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骁發現,他隻要凝神靜氣,心明如鏡,五色神峰鎮壓的力道就會很強,壓得孫悟空絲毫動彈不得,可是他隻要起心動念,不管是想太虛世界,想玉皇大帝,還是想推算什麽前因後果,孫悟空立刻就能把山弄得不斷顫抖搖晃。
這個發現讓他有些費解,可是他不能用心去細想其中的緣故,他隻能将萬念俱灰,什麽都不想,靜靜地坐着,才能令五色神峰不動不搖,壓得妖猴連氣也喘不過來。
剛開始他還想要做些什麽,後來索性什麽都不做,什麽都不想,一性空靈,萬念俱泯,深入定境,這樣越做越安靜,看似什麽都不想,實則什麽都知道,看似什麽都不做,卻又做了許多……
先是他的身體元氣,跟座下的五色神峰開始相互感應,身體内部的五行精氣跟外部的五行精氣漸漸連爲一體,開始相互溝通轉換,然後神峰的體積變得越來越少,都被他吸收進身體裏面去了,可體積雖然變小,鎮壓的力道卻越來越強。
緊跟着,他頂上的三朵紫青兜率火,自動燃燒起來,而且越來越旺。
他原本感應不到孫悟空,這時候先是“看”了被鎮壓住的孫悟空,剛開始孫悟空很是不忿,十分暴怒,奮力掙紮……随着日子一天天過去,一月月過去,一年年過去,孫悟空的暴虐嗔怒開始漸漸消失,掙紮的力道也越來越小,漸漸變爲平和。
又過了些年,衛骁發現自己能夠跟孫悟空相互感應,靠意念交流……
隻是,他是出于“一念不生”的狀态,心如明鏡,那猴子心中卻是妄念紛飛,就在他的“鏡子”裏面跳舞一般,上竄下蹦,每一刻安詳,時而變成蝴蝶,時而變成香蕉,有的時候還會變成鐵肩老祖、一元祖師……有的時候,一個跟頭,不知道翻到哪裏去了,衛骁依舊萬念不起,心神不動不搖,過了片刻,他又自己飛回來了,重新出現在“鏡子”裏面,宛如一隻圓月之下玩耍的猴子……時而變成玉皇大帝,時而變成僵屍道長……
直到此時,衛骁終于“悟”了其中的奧妙!
這種領悟,是突然直接,福靈心至,就那麽自然而然地懂了!
這孫悟空,并非外魔,更類似于他的心,或者是這世界的心……
九層昊天寶塔,創造出九個世界,這九個世界,雖然是大道的造化之功,可内容是抽取的他本人的記憶,因此,每個世界都跟他的神念有莫大的關系。
玉皇大帝,因他離開太久,心神不能謹守向外求法而妖魔自生于内,竊取了屬于他的天庭。
孫悟空,又叫心猿,實際上就是這整個西遊世界的心境,是他心性中的另外一面!
如果他要持續要跟孫悟空對抗,鬥上一場,那是怎麽都降不住的,不管用什麽方法,心猿都逃脫出來做亂,因此他連兩儀微塵陣都能逃脫,落神坊也鎮不住他。
如今他将心境煉得如同明鏡,孫悟空這個心猿在裏面不管怎麽折騰,明鏡本身都無變化,心境靈壤始終沒有半分沾染,這便正好應了那句“真常須應物,應物要不迷,不迷性自住,性住氣自回”。他不去捉心猿,心猿反而逃不出這一畝三分地,隻能在鏡子裏面翻騰變化!
接下來的日子,孫悟空身上的戾氣越來越小,變化鬧騰的也越來越少,已經能夠靜得下來,衛骁跟他也越發地“心意相通”,衛骁是無心無念,孫悟空的念頭變化,全都在“鏡”中顯現出來,纖毫畢現,全被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那五色神峰體積也越來越小,又過了些年,五色神峰隻有一間房子大,房子沒有門窗,隻有七個孔竅,落神坊依然是那麽大,這個五色石頭在落神坊中央牌樓下方。
衛骁忽然睜眼,看着面前的石頭,忽然哈哈一笑,袍袖揮舞,五色石頭化作五色光氣,亦進入他的體内,融入五髒之中。
再看孫悟空,從地上爬起來,再無當年桀骜不馴之态,看向衛骁,多了好幾分親近之感:“帝君!俺老孫給您賠禮了!”
衛骁早知道他的心意所向:“你如今倒肯服輸認錯?”
孫悟空笑嘻嘻地說:“俺老孫被你鎮壓了五百年,不能有絲毫展掙,如今已經盡收了頑性,甘心做你的齊天大聖哩!”
是啊,都已經過去五百年了!
這五百年間,衛骁心中未曾生出一念,清如明鏡,不知不覺之中,功力大漲,對昊天寶卷的領悟,也又提升了好幾個層次。
他原來從蜀山世界過來時候,充其量也就是比普通天仙強些,比之長眉真人、天一金母等金仙頗有不如,隻是仗着法寶厲害,如今卻徹底超越了他們的水平,道行法力都達到了新的境界,做這個天帝,也可以理直氣壯了。
五百年時間過去,正好應該是西天取經的開始,如今孫悟空被我收服,外面還不知道怎麽樣呢。衛骁先帶李靜虛等人跟孫悟空回天,召集群臣,開了場會……這五百年間,又有不少新人修成天仙,可以飛升上來,隻是他這太虛世界裏沒有天劫,也沒有飛升機制,得他這天帝下诏去拉,他不在,自然也沒人飛升。
衛骁看了看名單,玄真子、齊漱溟、荀蘭因、李英瓊……他把奏章合上:“以後再議!”
他要先去外面看看,玉皇大帝那邊怎麽樣了,沒有了孫悟空大鬧天宮,沒有罪壓五行山,如來造經,找的唐僧,會是誰去保護呢?
他離開太虛世界,來到外面的西遊世界,先到花果山。
隻見山上花草全無,煙霞散盡,峰岩崩裂,林樹焦枯,一派荒蕪景象。
衛骁心中納悶,卻将一雙慧眼看到深澗、草窩裏藏着一些小猴,是有靈性的,便降落下去,那些猴子看見他從天上來,吓得吱吱亂叫,慌忙逃竄。
衛骁施法拘住一個,擒拿回來到面前問:“伱們看見我跑什麽?”
那猴子直叫:“天官饒命!”
衛骁樂了:“你怎麽知道我是天官?又爲何求我饒命?我又沒想殺你。”
小猴說:“我們聽祖爺爺說,當年俺們大聖被天官擒拿上天,不知所蹤,已經五百年了,當年一場大戰,打得天崩地裂,日月無光,滿山的猴祖宗們死傷無數。”
衛骁吃了一驚,孫悟空當初跟我走的時候,可不是擒拿捉走的,更沒有動手鬥法,是姜真人帶走的,再說了,齊天大聖是到了太虛世界裏面才封的,這些猴子們如何知道?
他從太虛世界裏面取出一串佛棕陀羅蕉遞過去給小猴吃,問他關于他們家大聖的事,結果一問之下,得出了個讓他事前決想不到的結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