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骁跟丌南公并排向中洞飛去,那中洞是整個幻波池五宮仙遁的控制中樞。
幻波池五行仙遁的總體構架,分爲外五行與内五行,外五行跟内五行共用相同的中央土行,以此形成兩個交疊相應的圓圈,平時靜止時是個平面的圓圈,一旦發動起來,圓圈滾動,内外循環,立成一個螺旋上升的立體形狀,甲乙木到丙丁火,庚辛金到壬癸水,相互糾纏,無窮無盡地發動起來,才能生生不息。
中央戊己土是平衡陰陽,運作五行之用,因此内五行外五行,實際上是内四、外四,加土行,合起來正是數之極爲九。
而再按河圖,“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内五行爲生,外五行爲成,則一、二、三、四爲生數,總和爲十,六、七、八、九,爲成數,綜合爲三十,應四象老陰、少陽、少陰、老陽,不運作時,是平面的圓圈,運作起來,由中央過五,立刻雙龍盤旋而起,演化出無窮妙用。
此乃玄門正宗之法,旁門裏,如聖姑、丌南公這種精擅五行法術的,也都精通,不過這是最淺顯,最基本的數法,由此衍生出來的五行法術,包羅萬象。
衛骁的五行法術,先得自合沙奇書,本就是能夠修成金仙的絕世仙法,等級已經遠超過聖姑和丌南公的境界,後又在西極參悟大禹留下的遁法,乃是五方五帝嫡傳,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把過去所學融會貫通,直指宇宙本源,一切五行法術,都無法再超脫他的格局框架。
今日來破幻波池,他最厲害的昊天鏡、九疑鼎、兜率火都沒有動用,隻用了九天元陽尺和紫青雙劍,再加上從丌南公那裏要來的落神坊,餘下的全憑自身對五行仙法的理解應用和自身的功力,幻波池占據地利,聖姑伽因數百年布置,暗地裏又有許多高人指揮運作,仍然被衛骁一處處攻城略地,将四宮全部攻破。
此刻在中宮的主人們坐不住了,有個别穩重的峨眉弟子,起心動念,想要利用李英瓊跟衛骁的關系,化解這場恩怨,隻是這話無法說出口。
峨眉派,在他們的記憶當中,峨眉派從來沒有這樣向敵人示弱過,從當年長眉真人在峨眉山開宗立派開始,就沒有過!到後面齊漱溟主持峨眉開府以後,更是如日中天,連戰連捷,橫掃各路妖魔鬼怪,如今幻波池的鎮物都被人家收走了,不親手搶回來,反而要靠拉關系把東西要回來?峨眉派丢不起這個人,聖姑伽因更是丢不起這個人。
而在這裏幫忙的人,比峨眉派和伽因更覺得丢人,其中有一位東極大荒山南星原修道的盧妪,跟她師哥枯竹老人并稱大荒二老,與屍毗老人、蒼虛老人、心如神尼等被李靜虛稱贊爲宇宙六怪,千年道行,遠高出侪輩。
她親自在這裏坐鎮指揮加持,卻還是被衛骁接連破陣,氣得一張老臉都紅了。
盧妪來報峨眉派大腿,依她的身份,當年長眉真人任壽入道之時,她還幫過忙,指點協助任壽取紫青雙劍。
她這次來,是想讓峨眉派欠她一份人情,好在将來一千三百年大劫的時候,幫她一把,她并不想自己出風頭,甚至更不願意自己搶了峨眉派的風頭,因此始終隐在暗處,并沒有直接出手,隻是在衛骁在東洞木宮之中狂轟濫炸的時候,想要動用自己的鎮山至寶吸星簪去吸衛骁的元神,又因爲當時李英瓊跟易靜據理力争,要跟衛骁講和,她不願意在兩人之間站隊。
李英瓊是峨眉派未來第三代掌教,而易靜新收的徒弟上官紅,是峨眉派未來的第四代掌教,易靜有易家人,還有優昙大師等作爲外面的助力,而李英瓊是齊漱溟和荀蘭因過去世的女兒,父親李甯又是白眉禅師的弟子……這種關系,盧妪一個外人,又老奸巨猾,犯不上在這上面選邊站。
就在她猶豫之際,衛骁破了東洞木遁,取了鎮物木屏風。
如今易靜跟李英瓊之間早已經有了決斷,還是易靜占據了上風:“我們跟人家打賭,三日之内能否破出五宮五遁,現在人家應約而來,我們此時退卻,不止是丢的峨眉派的臉,還有聖姑的臉,還有在這裏助陣的諸位老前輩的臉!日後我們哪裏還好意思在這裏開辟别府,立教收徒?難道李師妹真的要跟丌南公一起去黑伽山,等着師父他們去接?若真是那樣,我還不如此刻橫劍自刎算了!事已至此,大家隻有同仇敵忾跟敵人一拼到底,外五行雖然破了,内五行還在,我們,再加上諸位前輩,跟他們決一死戰,難道就真的輸了不成?”
屠龍師太的弟子癞姑,是站在易靜這一邊的,這小尼姑滿頭生癞,鼻孔又大又豁,醜陋至極。她先跟易靜來的幻波池,前面與各路旁門左道對戰,還有斬殺妖屍,她都參與了。
立刻出聲附和,仙都二女,謝璎謝琳也在這裏,這姐妹倆也齊聲說:“易姊姊說的不錯!若是都到了這個時候,還認輸投降,豈不是要寒了這些趕來助拳前輩的心?”
她們兩個也不是峨眉派的,實際上也算是來助拳的。
李英瓊來的晚,又是從衛骁那裏來的,峨眉派的小輩早就把衛骁看過不共戴天的仇人,對她難免有些潛意識的讨厭,因此孤掌難鳴,也隻得作罷:“既如此,就如你們所說去做吧!”
她感到很煩,很想一走了之,隻是這幻波池,聖姑伽因指明給她和易靜,主要的還是給她,因跟她過去世的交情,并還要得李甯相助才能解脫,她這次來,就是爲了了結此段公案,要是現在走了,難免有些虎頭蛇尾,被人鄙視,倒像是仗着身份拿捏人,不是江湖兒女的性格,因此隻好悶悶地隐在人群之中,聽着大家商議,再也不發一言。
易靜這次做決斷,把土宮禁制完全發動起來,阻止衛骁和丌南公進入!
她已經不想用遁法困住兩人,或者如小須彌境幻困住丌南公那樣讓兩人出醜,以顯示峨眉派和伽因高人一等,現在隻想要将兩人阻擋在外面,不使其踏入中宮,隻要堅持到三天過去,便算他們赢了丌南公兩人隻能铩羽而歸。
衛骁和丌南公沿着甬道正飛行之間,忽然迎面遠處響起一連串的爆音,轟隆隆萬雷轟鳴之聲急速由遠而近,便似點燃了一個巨大的火藥庫,頃刻之間到了眼前,先是一大片的青光迎面飛來,丌南公認的是甲木神光,不敢怠慢,揚手射出一大片的乾罡神砂。
銀白色的砂光對上青光,兩相一碰,庚金克甲木,轟地一聲巨響,青光爆散,化做一片青黃二色的光芒,裏面夾雜着無數粗可合抱的青光巨柱,夾雜着千萬把金刀,排山倒海般迎面壓到。
衛骁這時候也出手,十指尖迸射出五行真氣,雙方一碰,水、火、風、雷、金、木、水、火、土等各色光氣立即生出生克妙用,相互摩擦激蕩,越來越猛,其中又誕生出大量的五行神雷,甲木乙木,丙火丁火,庚金辛金,戊土己土,壬水癸水,雷珠不斷爆炸,崩散,精氣或生或克,再變化凝成另外一種屬性的雷珠,然後再度爆炸,如此不斷循環往複,越來越多,威力也越來越大!
這下,看出兩人的區别來了,丌南公仗着千年修爲,以力破巧,隻是十道青光,向前猛沖猛打,衛骁則是千變萬化,跟随陣法變化而變化,随心而動,應變自如,以巧破巧。
鬥了一會,便分出高低上下,丌南公心中暗暗驚服,腦子裏更是隐隐生出一絲明悟:“莫非我未來的天地大劫,真要着落在他的身上?”
後面衛仙客和辛淩霄兩位昆侖派的長老,更是看的目眩神馳,兩位前輩竟然憑借自身法力,硬抗聖姑的五遁仙法!而且還沒落下風,那麽強的五行雷潮,洶湧而來,卻不能令兩人後退半步!
兩人相互對視一眼也想到:師父飛升之前曾經說,天地大劫将至,天下群仙都逃脫不得,他們要麽兵解,以凡人之心輪回幾世躲避,要麽就得需要求得“貴人”相助。師兄弟中,如鍾先生,已經打定主意要兵解,把最心愛的幾個徒弟都要托付給峨眉派了。
他們也要尋找歸處……他們想起本門一元祖師飛升前留下的那幾句話:
了一心而通萬法,則萬法無不具於一心;
返萬法而照一心,則一心無不定於萬法。
萬法歸心,而心歸何處?心所歸處,便是昆侖!
當時衆弟子都不懂這是什麽意思,鐵鍾先生又問如何面對将來的天地末劫,一元祖師隻說出了兩個字“落神”,然後便升空仙去。
時候大家參悟“落神”二字,認爲是說未來天地末劫太過強烈,群仙都要堕劫。
如今衛仙客跟辛淩霄忽然想起來,衛骁從丌南公手裏得來的那件寶貝,叫做“落神坊”,跟師父當初所說的“落神”是否有關系呢?
(本章完)